原来如此,吴邪心想,怪不得他怎么也醒不过来,就算恢复了一星半点的意识,也像和现实隔着一层迷雾一样。原来是险些魂魄离体。
“那个……小哥,”吴邪犹豫了一下,还是观察着张真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我们……昨晚那个……那个……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双修秘术?”
双修之法在道教和佛教中皆有涉及,吴邪以前曾看过一些闲书,当时只道是胡说八道,想不到真有这种方法,还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了。想必张真人也是无可奈何,毕竟自己又不是娇滴滴的大姑娘。小哥为了救他做到这份上,是仁至义尽。只是这事说到底也分不出谁赚谁亏,就是日后想起难免尴尬。
张起灵定定地看着他,直让吴邪后背发毛。
他于是赶紧又没话找话:“那……小哥,这事……我就不说谢谢了……总、总之,我现在是好了吧?”
天啊地啊,拜托他可一定是好了,别晚上再来个后遗症,就算张真人天赋异禀,自己也扛不住夜夜春宵。
这次张起灵倒是回应了,只不过吴邪倒宁可他没回应。张真人道:“只是压制,我渡了一半功体给你,想彻底化解,恐怕还得往灵脉去一趟。”
吴邪一听就头疼了,他裹着被子往枕头上一撞,就想当蜗牛。却瞥见张真人沉默不语,似乎有所担忧。吴邪心里一沉,转而问道:“小哥,这咒很难解么?”
张起灵看看他,道:“此去灵脉,恐怕不会顺利。”
且不说今天一早,山上便起了风雪,原先的路一定已经被封了;即便是他们重新找到缝隙,那地方毕竟还有万奴镇守,变数太大。
吴邪见张真人眉头紧皱,心里不禁泛起涟漪,柔声安抚道:“小哥,千错万错都是那狐妖的错,你别自责……救你是我自愿的。”
最后一声极小,却是真话。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不会有半点犹豫。吴邪也说不上为什么,只要对象是张起灵,他好像就什么都愿意做。这肯定并不只是因为张起灵救过他。一直以来,对于张起灵,他都帮不上什么忙,如今自己只是受这么一点点苦,就能换小哥平安,真的是很值得。
张起灵摇摇头,承诺道:“不会有事。”
“我信的。”吴邪笑了笑。
张真人表情似乎缓和了一些,忽又道:“吴邪,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你说。”吴邪点头,做出认真听讲的乖宝宝样儿。其实这么窝着有点冷了,但是有张真人盯着,加上身上的痕迹,他实在不好意思起来穿衣服,只好又缩得紧了点儿,琢磨着怎么能让张真人出去一会儿。这样对话太尴尬了,尤其是昨天晚上刚发生了那种事。
像是看透了他,张起灵还真就起身了,只是说出的话却让吴邪没法放松。
“自古以来,无论佛道,双修之法不被推崇,并非因其形式特别,而是在于此法极难掌握,稍不留神便会功亏一篑。”张真人一本正经地讲解,“此法最忌动情动欲,若有违此则,便不是修道,而是邪道。”
这么厉害?吴邪咋舌,心说小哥这是想说什么?是在给自己进行事后教育吗?他是看自己太尴尬,安慰自己别乱想?
却见张真人也不急,略微停顿,才缓缓地做了陈词——
“吴邪,你我昨晚,修的是邪道。”
面不改色地说完,张真人体贴地为他拉好床帐,自己踏着稳健的步伐离开屋子,给全然呆掉吴邪留下回神的空间。
纵使多情为魔障……万劫不复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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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真是非常精彩,脖根儿都已经烧透了。虽然这一小段旖旎往事被人参娃娃说得支支吾吾,遮遮掩掩,但是张真人还是准确地抓住了事情的重点。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听着,心里对故事里的事却没有半分意外。倒不是为别的,只因深知自己性情。他既允吴邪一路相随,心中多半已认了这人便是自己劫数,会快速抉择并不奇怪。不过,既然有此缘由,吴邪应不至于熬不到进山才是,又怎会落得失魂落魄的下场?
那人参娃娃见张起灵面色平静,并没有异样神色,这才渐渐自窘迫中恢复,继续道:“小哥,后来你便带我进山了。风雪初霁,道路难行,我们这一路十分不易,好几次我差点一睡不醒,我们在山里足足被困六日之久,你一路撑着我熬过来……煞费苦心。”
张起灵知道事情的关键就在此处,不禁更加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