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是家境贫寒,平日里连口吃食都难得到手,不要说读书,便是耕田,也得有田耕才行。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酉时,两个时辰的学习很快便过去,张明远和姜元新率先离开,唯有邹夏好像有事,踌躇着不肯离开。
人小鬼大的薛戮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奶声奶气的道:“明理兄,有什么话便直说,先生也快休息了。”
听到这话,邹夏朝薛戮瞪了一眼,然后嗫嚅道:“先生,这两年多亏了先生照顾,家中老父重兵,每日所需诊金便是不小的数目。长兄于边疆来信,让学生前往边疆从戎。学生”
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陈华交了他两年,虽然有时候很少过问他怎么学的,可是他清楚,先生对自己等人是下了心血的。
而今,因为家里的原因,他不得不离开,却真的不知该如何跟先生告别。
陈华微微一笑,转身进了里间,没多会就拿出一册他亲笔写的书卷:“纸不是什么好纸,字也不是什么好字,希望你不要嫌弃。
既要远行,我有几句忠告,希望你能听进去,并且能够做到。
从军贴补家用并非明智之举,但迫于形势,你不得已而为之,此去山高路远,再相见不知何时,某希望你能不忘初衷,继续学习,此其一也。
沙场多艰险,你虽有骨架,但身材瘦弱,那些厮杀汉每一个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此去记得藏拙,多与人为善,便多一分生机,此其二也。
书中内容乃是我恩师张先生亲口传下,他日若有品行合适的传人,可将此卷兵书穿传下去。若是找不到合适的传人,这书卷,便由你保管。留下拓本,有缘之人得之,也好将老师的学术传下去。
此三点,你要切记。”
说的郑重,接受书卷的邹夏更是郑重,双手捧过陈华手中书卷,邹夏朝陈华深深鞠了一躬:“先生放心,学生此去,若是不幸身埋黄图,他朝寒食,希望先生能为学生送上几杯黄藤酒。若是有朝一日飞黄腾达,邹夏定不负先生厚望,将师祖学说发扬光大。”
陈华微微一笑:“好了,你且去吧,家中还有事情交代,我便不留你了。”
邹夏躬身倒退着离开,这待遇,可是城主府的戴子明都不曾有的。
小机灵鬼薛戮很是不解的问陈华:“先生,为何放邹大哥离去,他可是学业未成呢!”
四人中,也就薛戮和邹夏一般,名字都是陈华所起,故而两人多有亲近。
陈华笑着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我看你是每日当着小先生已经上瘾了,邹夏老父重兵在床已有时日,邹夏在白马村没有讨生活的本事,甚至武陵城内都无他的立足之地。自古穷文富武,本想读书考取功名,改善家中环境。奈何学习不可一蹴而就,他家兄长戎马三载,想来在朔方边军中也有了一定根基,他去那边,并非一件坏事。”
“哦,好吧!”薛戮揉着脑袋嘟嘴道。
姜元新和张明远并未质疑陈华的决定,一来在他们心中这位年纪轻轻便学识渊博的先生地位十分崇高,二来他们也想不到质疑陈华的理由。
将几个孩子全部赶回去之后,陈华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不肯离开的薛戮:“你是打算今夜通宵达旦?”
薛戮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那可不行,学生吃不消。”
陈华哂然一笑:“小鬼头,床都铺好了,莫不是等着我抱你上床?”
薛戮咧嘴一笑,做了个鬼脸,飞快的跑进里间拿出木盆,打了热水让陈华烫脚。
一大一小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混话,很快,两人就进入了梦乡。
随着里间传来呼噜声,外边篱笆下面这才钻出一道黑影,黑影蹑手蹑脚的走了数十丈,最后发足狂奔,跟之前树上的黑衣人一般,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整个白马村,没有一个人发现有外来者,唯有几只嗅觉灵敏的守家犬感受到陌生来客的存在,狂吠了一阵。
黑衣人速度极快,在路上几个纵越便是数十丈的距离,很快,这黑衣人便放缓了速度,到了胭脂河边。
河中间亮着灯的花坊内传来丝竹声,偶尔还夹杂着阵阵笑声,那些吃夜间饭的勾栏女子正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让来这里散财的公子哥留宿。
正中央一艘只挂了一个灯笼的巨大花坊内,一个玉面公子哥十分拘束的坐在椅子上,时不时拿眼睛偷瞄一下就站在身边的魁梧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