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三王夺嫡,不知道触了武帝的哪处逆鳞,以至于今上流放路州,襄王幽禁乌梅台。
乌梅台常年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探视,除了圣上和负责看守的御林军们,谁也不知道里面关着的那个人是死是活。
经过乌梅台时,正值御林军换防,黑压压一片全是披坚执锐的军卒,单只他们看得见的,便不止千人。
不知怎的,江冲心中微微一动,次日下值也没回家,直奔韩宅。
韩博还在禁足中,出不了家门,也只好安心在家温书,乍见他一身墨色侍卫装扮,眼前一亮,“刚出宫?”
江冲又热又渴,囫囵点了个头,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仰头灌下去,又拿起桌上折扇猛扇数下才喘过气来,“有事问你。”
韩博虽为美色所迷,但脑子还算清醒,目光从江冲白皙的脖颈和黑色领口的交界处挪开,轻咳一声道:“正好我也有事问你,就当互换答案。”
小楼临近水边,清凉幽雅,本就比别处凉爽许多,江冲的热又是疾走所致,此刻安静下来,热度很快散去,略一细想,这个提议也没什么不好的,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武帝时,今上流放,襄王幽禁,为何独独岐王无事?”
韩博沉默了足有十个呼吸那么长的时间,无奈笑道:“你可真会问。”
“怎么?”江冲不解。
韩博看着他被一袭墨色武士服衬得腰细腿长,实在心痒难耐,想要将他抱在腿上,但以江冲的性子肯定不乐意,只好退而求其次拖着凳子挨着江冲身边抱住,下巴搭在他的锁骨上,心满意足地轻声道:“真想就这样一直抱着你。”
江冲对他搂搂抱抱没什么意见,但这个姿势令他想起上回小星养的那只大黄狗两只前爪扒在他身上舔他脖子的情景,再一看韩博那神情,简直和那大黄狗一模一样,这就有点不忍直视。
“怎……怎么了?”韩博以为他不愿意。
江冲暗自叹了口气,伸手在他头顶给狗顺毛似的摸了两下,“你别转移话题。”
“嗯……”韩博丝毫不觉江冲摸他头顶有什么问题,想了想,“我先问你,今上流放、襄王幽禁是武帝下的旨意,那为何皇位不传岐王?”
这也是包括当今圣上在内所有人都想不通的事。
江冲老实摇头。
“武帝六年的河工案,死难民夫七千余,当时主修河道的是皇长子的心腹,闹出这么大的事,自然要瞒下去。事发之后,武帝盛怒……”
江冲忍不住打断:“这我知道,那襄王?”
韩博道:“三星河口决堤,其根本原因不在河工测量失误,而在于那些用来加固河道的泥沙偷工减料,至于为何会偷工减料,这得问襄王。”
江冲顿时豁然开朗,难怪武帝处理长子时大张旗鼓恨不得天下皆知,处理襄王时用的却是‘以下犯上’、‘大不敬’这样虚无缥缈的罪名,前者是隐瞒不报,从重处理能挽回民心,而后者草菅人命,七千多条人命,哪怕是皇子,他也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