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姜娆也没有深究。
穆珩所言,正是她所想。
若说从前她还能在这侯府里待下去,在知道了圆姐儿经历了什么之后,她是再受不住与孙氏赵氏等人处在同一个屋檐之下了,别说是见着她们,就是想想都觉得恶心。
如此,自然最好是搬出定远侯府。
姜娆不缺宅子,她的嫁妆里单是京城好地段的宅子就有好几处,但她是穆家的儿媳,穆家又没有分家,若是没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别说她能不能带着圆姐儿搬出去,就算能搬出去,只怕也得被孙氏按个“忤逆不孝”的名声在头上。
至于圆姐儿被苛待,这自然可以成为让姜娆撕破脸搬出侯府的理由,但圆姐儿经历的那些如今都尚未发生,她若是以此为由,只怕会被认为是失心疯了。
姜娆原本还在盘算着,要如何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搬出侯府,现在既然穆珩主动把这事揽在了身上,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看在穆珩还算识趣的份上,带着他一起搬出去倒也不是不可以。
思及此,姜娆下巴微扬。
明亮的灯光照亮了她的脸,也在她的杏眼中染上潋滟波光,本就生得清丽绝伦的女子此刻显得格外动人。
穆珩的眸色加深,垂在腿侧的手指也轻轻动了动,仿若他此时被勾动的心弦。
但只是转瞬,他就将起伏的心绪压了下去,温声道:“夫人,天色已经不早了,你又有了身孕,早些歇着吧,明儿一早就请孙大夫来替你把脉。”
姜娆点点头。
不过……
她看了穆珩一眼。
穆珩于是自觉地道:“圆姐儿受了惊吓,今晚定是离不得你的,我就在书房将就一晚就行了。”
姜娆满意了,这才给了今日见着穆珩之后的第一个好脸色。
送了姜娆去卧房后,重新回到书房的穆珩面沉似水,再无在姜娆面前的温和,他的目光落在置于书桌的灯盏上,似是在研究那点点火光,又似是透过了那点光亮落到了遥远的空处。
许久,穆珩收回视线轻轻吐了口气。
那些长久以来压在他心上的,也似随之被摒弃。
……
这一晚,姜娆睡得并不安稳。
圆姐儿所说的一字字一句句化作了一个梦境,梦里的一切让她这个做母亲的揪心不已,恨不得从梦里跳出去以身相护。
不仅姜娆睡不安稳,圆姐儿夜里也惊醒了好几次,直到姜娆将自己的尾指塞进圆姐儿的小手里握着,她这才沉沉睡去。
这么折腾了一晚,姜娆第二日难免也就比平时起得迟了些。
待她睁开眼,就见着身旁的圆姐儿大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像是眨了眼她就会消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