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几步,终于借着从港口处传来的微光看清了制作人的脸。
一张方形的小桌被固定在甲板上。在桌子的两侧放了两把高背椅,制作人正坐在其中一张上面。桌面上放着一副被翻开了几张的扑克。看起来制作人像是正在自娱自乐,刚才的火光是他点燃了一支雪茄。
“来一局吗?Show hand?”
夜晚温暖的海风似乎让这个严厉男人的声音也变得柔和起来。
“不了。”石锐微笑,“刚好你在这里。可以为我指个路吗?”
“就像我刚才说的,我们的魔术师正在忙,要是我是你就不会去打搅他。”
“很可惜,你不是我。”石锐看着制作人的眼睛说。
“……好吧。从那边进去,第三个门。他们在我的休息室里。”
“谢谢。”
背后传来洗牌的声音,石锐悄无声息地钻入另一边的船舱。他又闻到了魔术师的味道,直到一扇雕有老鹰的舱门前。门的隔音效果很好,石锐将手搭上门把手,在考虑了几秒后轻轻拉开。
此起彼伏的呻|吟声立即回荡在走廊里。
休息室里四处都是纠缠在一起的肉|体。黯淡的灯光从天花板上的彩色灯罩中挥洒下来,将一具具赤|裸的身体照射得就像是一条条丑陋的长满了菌斑的肥大蠕虫。每一个男女都同时取悦着好几个人,或是被好几个人一起玩弄着。石锐甚至懒得去分辨魔术师的身影。舱门被重新合上。他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被拧下来的门把手向外走去。
“我早就说过,你最好不要去打扰他。”像是早就预料到石锐的反应,制作人用手指轻轻叩了叩叠在一起的扑克牌的背面,“来一局吗?”
石锐在制作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药效还有多久?”
“这是一批来自南美的新货。冲劲更足,迷幻期也更长,和普通的药物不同,它还有着某种提高快|感的副作用。不过我给他们的量并不多。”制作人解释,“大概还有一个多小时就可以清醒。”
“真是个周到的主人,嗯?”石锐嘲讽地勾起唇角。
“这在这个国家中也算是一种惯例。作为派对的发起人,我有责任给我的客人们提供一些必要的娱乐。我们开始吗?”制作人将理好的牌推到石锐面前。
中指和食指轻盈地夹起一张牌将牌切成两叠。石锐笑着挑了挑眉:“所以你在享受这种感觉,看着他们在欲|望的深渊中挣扎?”
瑞德食指微动为双方各发了一明一暗两张牌。
“是的,我不否认,我所拥有的地位和财富使我有资格睨视这个国家中某些腐朽堕落的新一代。难道你就没有这种感觉吗?这个狂妄自大的民族正在从她的巅峰坠落,华美的楼宇正在从地基处开始崩溃。在我的国家,在男孩满七岁的时候,我们只给他一把小刀然后将他丢入沙漠。只有能够活着回来的孩子才能拥有继承权。我们是风的子民,永远不会像这里的人一样被药物带来的快乐所迷惑。要继续吗?”
石锐点头。
瑞德再次为双方各发了一张明牌。
“不,我没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在我的国家有一种说法,叫做‘道法自然’。无中生有,有归于无,这是世间一切的规律,所有的人或是物都行走在这段旅程的中间。无论是在起点还是接近终点,我都并不打算改变它。让事物沿着本身的轨迹发展,这就是‘道法自然’的涵义。除了有些人……”石锐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除了有些值得我‘逆天而行’的人之外,我不会主动干涉任何事。继续。”
瑞德手指轻弹,两张明牌翻开在两人的面前。
“看来历史总是在不断重复。”制作人看着桌面上的牌,吐出一个烟圈。
此刻摆在瑞德面前是一对A和一对Q,而石锐的明牌则是方片2345。这一局几乎和他们在皇家赌场中的第一局一模一样。
“你觉得方片A会在谁那里?你的底牌还是我的?”制作人低声问。
“我突然发现我们忘记说赌注了。”石锐的唇角微微勾起,“希望现在补还来得及。我身上只有两百多块。”他从钱夹中取出所有的纸币按在牌桌中央。
“你要是赢了,可以带走这个。”制作人从脚边拿起一个黑色的长形匣子放在桌上。
石锐点点头表示接受赌注。“开牌吧!”
瑞德翻开自己的底牌,那是一张红桃Q,和桌上的明牌一起正好组成了Q葫芦。
石锐笑了笑:“抱歉,我赢了。希望这里面的东西不太贵重。”
他的底牌又是一张方片A。
同花顺赢葫芦。
石锐随手打开匣子。那是一支花瓣的部分镶满了钻石的水晶玫瑰,即便在这样昏沉的夜色中也闪耀着美丽的光辉。
“这是我正式向你求婚的礼物,希望你能接受。你将得到和我所有妻子同等的待遇。”瑞德交叉起手指平静地说,语气甚至有点像是在谈一份报酬不菲的工作合同。
“我以为在你的国家,同性恋是不被允许的。”石锐关起匣子,将它重新推回桌子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