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在扶梨县呆了几日,启程离开那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陆微雨抓着青骊塞给她的一大堆吃食,眼泪汪汪看着棠梨:“棠姐姐,你什么时候来上京呀?”
棠梨摸摸她的脑袋:“有机会就来。”
陆微雨其实很想问棠梨到底什么时候嫁到他们家来,但瞥了瞥哥哥和娘亲,没敢说话。
陆稼拱手道:“这几日多有叨扰,棠兄费心了。”
棠溪白手中扇着蒲扇,笑呵呵道:“陆兄这是见外话了,此去上京还要几日,路上车马劳顿,回去好好歇息才是。”
两人又寒暄了一番,两家互相道别,马车才开始缓缓移动。
陆辰远透过车帘缝隙,看见棠梨立在门口,笑容婉约,身影越来越小。
眼见着马车马上就要转弯,他忽然掀开了帘子,朝后看了一眼。
蒋蓉将儿子的举动收之眼底,心里笑话他,平日里看着闷不吭声,她还以为这孩子天生冷心冷情,原来还会情窦初开呢。
陆微雨则惆怅地抱着怀里的吃食:“棠姐姐什么时候来上京啊……”
陆稼也乐得看未进门的儿媳受到全家人的喜欢,看了陆辰远一眼:“你当好好考取功名,才对得起人家姑娘。”
陆辰远恭恭敬敬道:“是,儿子必会全力以赴。”
陆稼便开始和蒋蓉闲话些其他事情。
临近中午的时候,马车里热得像个蒸笼,一行人下了车原地休整。
车夫扇着风,随口道:“今年这天可真热,夫人老爷这一路上也是受了不少苦啊。”
提起这茬,陆微雨忽然想起什么:“之前一次闲聊,听棠姐姐提起过,夏日如此酷热,想必今年冬天也不会好过,叫我们早早准备一些过冬的东西。”
蒋蓉摇着手中美人扇,也是热得汗水直流,但她依然保持着优雅的仪态:“哟,这话你棠姐姐也跟我们提过。”
陆稼同样热得面色赤红,好不狼狈,幸好手中有一把棠溪白上车前塞给他的扇子,他用力扇着扇子:“人家再三提醒,回去便准备一些又何妨。”
他抬头,正好看到坐在树荫下纳凉的陆辰远,带了些笑:“还没来得及问问你,你觉得这棠姑娘如何?”
陆辰远本在闭目养神,闻言睁开了眼睛:“爹爹这话不妥,我与棠姑娘有婚约在先,无论对方善恶美丑,都不应妄论。”
蒋蓉啧啧称奇:“这还没嫁给我们家呢,倒维护上了。”
她用扇子轻轻拍了一下陆稼的肩膀:“卧轩啊,你这儿子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
陆稼哈哈大笑起来。
陆辰远无奈地看了自家娘亲一眼。
蒋蓉见他神清气爽,倒不像他们都快热化了一样。
于是毫不客气地走过去,把儿子挤往一边去,自己优雅地坐在了石块上纳凉。
这边棠溪白也在问棠梨一样的话:“棠儿,你觉得这陆家小子如何?”
听到棠溪白发问,青骊也紧张起来,于是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棠梨。
棠梨正在清洗狼毫,闻言手上动作顿了顿:“不如何。”
青骊有些着急:“不如何是什么意思?”
棠梨轻轻将笔尖残留的颜料晕开在水里,思忖着说辞。
她自然是不能现在就跟爹爹和姑姑说出自己真正打算的。
在他们看来,陆家家世好,为人也正,上哪去找那么好的人家?
若不是当年棠父误打误撞救了陆家老太太,他们两个也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
但是退婚一事板上钉钉,她顶多能拖到陆辰远春闱之后。
思索了一会儿,棠梨随手吸干狼毫上的水渍,抬头看爹爹和青骊姑姑:“我与他相处不多,自然也不清楚他为人到底如何,现在议亲为时过早,至少得等他春闱之后呢。”
陆公子性子沉稳,样貌也是个顶个的好,青骊心里对他其实很是满意。
但听棠梨这么一说,忽然觉得这陆公子现在尚无功名在身,等春闱之后再议亲的确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