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竹道:“那不是因为受人所托吗?”宋大郎和宋三郎两个知道二堂兄私下贿赂过她后,出手也很是阔绰,宋师竹得了实惠,不好不干些实事。
说到几个堂兄,宋师竹又问起她爹了。李氏摇了摇头道:“你爹与柏哥儿在书房呢。”
在对待儿子的问题上,李氏向来是和丈夫站在同一边的。家里就这一个儿子,过于溺爱只会把他养成一个纨绔,李氏只要一想起自己儿子会成一个游手好闲、只会靠着小心思欺上瞒下的人,就十分支持丈夫好好教育他。
男孩子不打不成器,要她说,宋文胜当日打那小子打得还不够狠,不然宋师柏怎么还会有心思跟他爹做对。想着儿子除夕时的调皮捣蛋,李氏就气不打一处来。
宋师竹很是同情弟弟,宋文胜和李氏对待一双儿女可算是厚此薄彼的最高典范了。她爹娘对待她时如春风拂面,对着她弟时就跟秋风扫落叶一样。
有时候她也挺能理解宋师柏的心情,小时候宋师柏还跟她吐过苦水说宁愿生成一个闺女。
等到宋师竹终于和她娘看完了正月的礼单后,她终于想起自己的来意了。宋师竹懊恼了一下,都怪他们母女俩相处的时候太惬意,她就把正事给忘了。
闺女的预感已经发挥了好几回作用,李氏也没有不当一回事。她听宋师竹说觉得黄氏身上有古怪,想了想道:“莫不是她还想着害人?”
宋师竹这就不知道了。她只是觉得黄氏身上有种强烈的违和感。怕事有差错,才想着和她娘商量一下。
闺女特地强调黄氏不像有坏心思,李氏沉吟片刻,还是道:“我在你的陪嫁中,多加了两个嬷嬷。这两人都是有武艺在身上的。你们住在旁边的跨院里,以后除了晨昏定省,少去大宅子走动,就算过去,也把嬷嬷带上。”
冯家大宅的格局与宋府相同,都是带着左右跨院的。封大太太当初商量亲事时就说过,左跨院是封恒的新房,与中间的大宅只有一道门连着。
宋师竹则是掰着手指估算了一下自己的陪嫁队伍,螺狮她肯定要带过去的,两个小厮,两个嬷嬷,两个小丫鬟,再加上她娘给她多加的这两个,得有九个了。
听出闺女话中的犹豫,李氏眉眼淡淡,直言不讳道:“难不成她两件衣裳两床被褥便进了门,你也要跟她一样不成?”黄氏家穷,当时娘家贪墨了黄氏所有聘礼,宋师竹那个未来大嫂还真的是一穷二白进府的。
李氏打听到这点时,就决定不管什么得罪不得罪了,她要是为了让旁人舒心,就把唯一的闺女一幅简薄嫁妆便打发了,那她还不如先就悔了这门亲事。
封家大郎是腿脚残缺,家中在他爹还没考上进士前就与黄家有了指腹为婚的前事,才不得不接受这么一个妻子。
要是封家的媳妇都得比照着黄氏的条件挑,那封家离没落也不远了。
宋师竹:“……”听着挺有道理的。
她揉了揉脑袋,上辈子的烙印没有完全从她身上去除。对着一个不认识的人,宋师竹通常第一个想法便是与人为善,轻易不落人口舌。而李氏却会先估量彼此的阶级,再决定要不要平等对待。
接下来李氏的话立刻佐证了她对她娘的了解是完全正确的:“黄家与咱们家差得太远,要是你那个大嫂是个长眼睛的,就不敢随便得罪你。”
李氏说出口的这句话带着几分阶级上的傲然。
要不是闺女突然过来说这一出,李氏一直便觉得黄氏不是什么问题。封恒要不是碍着她嫂子的身份,也不会就这么放她一马,她要是敢再出什么幺蛾子,黄家可不是什么有靠山的人家。
宋家如今在丰华县的地位数一数二,要是族长闺女真的被个贫家女欺负了,那宋家就不用做人了。
宋师竹总结了一下她娘话里的意思,就是咱们家有权有势,别人要是先惹事,咱们也不怕事。
她心中有些复杂,突然觉得这也许就是前大驸马对待二叔一家时的心情,彼此差距太大,只要在九天上随便发句话,收拾一个小官像碾死只蚂蚁一样,所以二婶才会恨了这么多年都没办法报复。
宋师竹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要被李氏洗脑成功了,她心中默念着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十二字箴言,把这些不相干的念头从脑子里晃掉,努力回归到最初的问题。
所以这回老天爷给她的提示究竟是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