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船上联手抗敌这一役打得异常成功。
李老太太看着气色萎靡、衣着潦草的众人,也是心疼小辈,只让李腾伺候她去见过来救援的官兵,其他人都让他们回去歇息。
宋师竹着急想要知道封恒的情况,李腾投桃报李,便让身边的小厮护送她回了舱室。
京陆水营的人虽然来得晚,人数却够多,此时不远处正停靠着几艘高大的官船,下头还停着好几只小船,上头摆着一具具横躺的尸身,官兵们正在认真专注地捞尸体,看得宋师竹心惊胆战的。
她在半路上还遇见了高六娘,高六娘浴血之后,精神亢奋,见着宋师竹就扬起笑脸,又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宋师竹听完后,郑重地行了一个膝盖几乎及地的福礼:“这回真是谢谢高姐姐了!”
高六娘把她扶起来后,潇洒地扬扬手就离开了,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宋师竹才在螺狮担心的目光下继续前行。
还没进他们那间舱室,就听到屋里大夫念叨道:“再深两寸,这只胳膊便要不了了。”
她顿了一下,提着一口气,轻手轻脚地掀开帘子进去了。
封恒光果的上半身坐在榻上,见到宋师竹时,刚才还面无表情的脸上便突然放缓了。
宋师竹这才看到封恒伤得有多重,伤口深可见骨,金疮药撒着,血水还是不断冒出来。
两个正在给大夫打下手的李家小丫鬟,看到他的脸时,面庞红扑扑的,待到视线转移到他的伤处,就立刻变白了。
宋师竹直到屋里没人才敢凑近封恒。
见她如此小心翼翼,封恒干脆用另外一只手把她搂在怀里,安慰道:“只是些皮肉伤,吴大夫医术精湛,上完药后就好多了。”
“……你别说话了。”宋师竹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骗谁呢?
左臂缠了一圈厚厚的纱布,隐约还有血迹透了出来……因着失血过多,他的嘴唇颜色都十分浅淡了!
宋师竹忍住心疼道,“我让人煮了乌鸡红枣粥,你喝一碗,之后好好睡一觉。”
暖玉在怀,封恒温柔地应了一声好。不过他显然低估了宋师竹对他伤口的关注。
宋师竹投射在他肌肤上的目光像带着钩子一般,封恒顿了一下,便想把衣服穿起来。
昨夜经过那场奋战后,他心里就像憋了一股火,精神绷得极紧。其中从刚才起,他便一直觉得他胸腔里涌动着一股疯狂暴虐的情绪。
宋师竹赶紧道:“别折腾了。”大夫刚才都说了手不能动,还一直乱动。
封恒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道:“你确定不让我穿吗?”
看着封恒格外幽深的眸底,宋师竹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的异样。
两人面面相觑。
封恒缓缓俯身上去,在她的额上烙下了一个轻吻,嗅着她发间的香气,突然顿了一下,接着力度便变得热烈而急切。
宋师竹几乎快喘不过气,她想说他状态不好别在今日,却没想封恒十分疯狂,她甫一张嘴就侵占了她的唇舌。
“乖……我有分寸…”她勉强听到他用低沉的嗓音抽空道,接着她便心软了一下。
再度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她的长发被人解开,散在枕头上,发饰都被人取下来,身上也觉得十分清爽。
封恒支着没有受伤的胳膊,侧首看她,神色特别温柔。
见她睁开眼睛后,迷瞪瞪的十分可爱,他便笑了笑,把她扶起来,又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到桌边,掀开一个盛着乌鸡红枣粥的食盅,用完好的那只手拿起一把勺子喂了她两口。
宋师竹一直迷迷糊糊的,在咽下一口粥后,胃口突然便被打开了,她一整日都没有吃东西,嫌封恒喂得慢,自己接过勺子,一碗下肚后,她才觉得肚子里舒服了些。
封恒突然道:“刚才老太太让人过来问咱们的情况,我说你还睡着,那人便离开了。”
这是谁的锅!
宋师竹白他一眼,不过想着在高六娘嘴里听到的那些话,她便忍了下去。
当时高六娘与她道,封恒和李玉隐瞧着不大对劲。宋师竹一下子便想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以前看警匪电影时都说警察第一回杀死犯人后会有精神创伤,当时她一路走来,听着众人说起昨夜用箭的封恒和李玉隐时,心里便有些不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