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氏的脸上带着死亡的灰败,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乍一瞧还真的很是吓人。
赵阳公主瞧见她这副模样,便率先往前走了几步,挡在江照影的身前,“元若琴,你是想要干什么?”
元若琴听见这话,才缓缓扭动了脖子,恍若提线木偶般,抬起头,看了江照影一眼,又缓缓收回了目光。
“赵阳公主,臣妇身上实在不适,不能给您行礼问安了,我只想和江照影说几句话。”
元若琴的声音就像是破了洞的烂抹布一样,粗粝、嘶哑。
赵阳公主瞧着她的模样,有些担忧的看了江照影一眼。
江照影冲着她点了点头,她才转身出了门:“本公主就在屋外等你。”
等赵阳公主走了,元氏才将无神的眼眸重新挪回了江照影的身上:“这件事情,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江照影不假思索的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事情。”
元氏闭上眼睛,又是有些费劲的睁开,她做了一个凄苦的表情,但是眼泪已经流不出来了。
“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我为了沈伏下跪求你,你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我在你眼里一直是个笑话。”
“你在我眼里,不算个可怜人,倒是个可恨的人。”江照影扯了扯嘴角,声音没带什么情绪。
元氏木着一张脸:“你恨我是应该的,我也恨我自己,可我应该感谢你,因为有你在,我才不至于成了一个糊涂鬼。”
“我今日找你来,便是想问你,沈步辙除了做了这些事情之外,他到底还瞒着我做了什么?”
江照影听见这话,沉默了片刻,才说了出来:“沈步辙说喜欢你煮的药膳,你便日日早起洗手作羹,你的心血最终都是进了温穗穗的肚子里。”
“沈步辙痛哭流涕向你借钱,你便花光了你的陪嫁,可那些银子,都是沈步辙为了还温穗穗欠下的账。”
“沈伏如今已经七岁了,怀胎十月,也就是八年前他们便暗通款曲,最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根本没有人知道,当然,沈伏一直知道自己的生母是温穗穗,还帮他们掩护。”
元氏听见这话,干巴巴的笑了笑,她手足无措的想要伸手挡住脸,却又漫无目的的将手放了下来。
她想哭,却又是哭不出来,脸上的表情滑稽又可笑。
江照影站在原地,瞧着元氏的模样,心里倒是没有快意。
她突然觉得元氏可怜,可又很羡慕元氏。
元氏是不幸的,她活了大半辈子,丈夫和儿子同时背叛,一辈子就像是一场笑话。
可她江照影又何尝不是?
元氏起码在活着的时候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而她被丈夫和儿子同时灌下毒药,她到临死前,才知道,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美丽又恶毒的泡影。
江照影闭了闭眼眸,感受着温热的液体从脸颊缓缓落下,耳畔却响起了元氏嘶哑的嗓音。
“江照影,我想和离,我想脱离南阳侯府,和沈步辙断绝母子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