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慵嗫嚅着嘴唇,他不知道叶裴在说什么,那双眼睛清醒的可怕,能轻松看透他,甚至意味不明的想点醒他。
……叶裴在说什么?
祁慵想不明白,叶裴看得透他,他看不透这个人。
所有人在高喊说叶裴是奇迹,是荣誉,是堕落的天使。
这个天使有点可怕,他用那双清润温和的眼睛看着祁慵,眸底的笑意不变,一针见血,冷静彻骨:
“你在做什么,祁慵?”
他在做什么?祁慵心想,他什么也没做,他在和叶裴聊天,和朋友谈天说地,偶尔吹吹牛逼。
怎么叶裴这么神经,把气氛搞得这么严肃,让他迷茫不知所措,让他恐惧不知躲避。
祁慵有点害怕,他不想让叶裴失望,这个人干净的不可思议,他说自己有问题,那肯定有问题,祁慵身上有什么问题呢?
缩了缩脖子,他局促道:“……我听不明白。”
叶裴定然看着他,又忽然笑了,眼睛闪烁着比万里星辰还漂亮的光辉,他说:“听不明白没关系,早晚会明白的。”
祁慵有点委屈:“……可你马上要流放了。”
“没关系。”叶裴宽慰他说,“这条路要你自己走,你注定孤独,一人走过千山万水。”
祁慵问:“你不能一起吗?”
叶裴顿了顿:“我也想,可是我没时间了。”
将死之人,说不出陪伴的承诺。
“如果我死了……”叶裴看向天空。
祁慵皱眉打断:“你不会死!两百年你就刑满释放了,到时候我们还可以聊天赏月,你是我的朋友!”
叶裴问:“真死了呢?”
祁慵说不出话,黯然道:“……你不能活着吗?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叶裴笑着指向天空。
“如果你需要我,死了也不错,死去的叶裴也有价值。”
——“我化作星星,为你指路。”
。
祁慵看完了卡碟。
他把叶裴创造的传奇,乃至一言一行都写在一个厚厚的本子上。
这个世界只有他在祭奠叶裴的死亡。
叶裴曾经跟他说:“我们是一样的,不对吗?”
——“你会和我走在一起。”
什么一样的?祁慵听不明白。
叶裴总爱说些弯弯绕绕的话,他不为了点醒祁慵而说,反而像在教导祁慵。
像师父、老师那样,他笑着说出的话意味深长,轻飘飘如鸿毛似的,用那双包容温和的眼睛看着祁慵,既像一个炙热明朗的少年,又像一个身经百战的长者。
那么,你想教会我什么呢?
祁慵翻着本子。
正在这时,旻席找上了他,给了他一整袋的瓶瓶罐罐,问:“叶裴做囚犯那会儿你和他关系那么好,要不要给他去送?就当和老朋友叙旧了。”
祁慵原本不想去,他在祭奠少年的消逝,那个独一无二的月亮。
【叶裴】不是他的朋友,他也不想和这个人扯更多关系。
祁慵还是接下了,他想去深渊看看魔鬼和善辩者的状态,就当死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