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刘封找的,就是王家的嫡长子王煜。
可越担心什么事情,就越会发生什么事情。
是幽州还是冀州,或者是并州?
一边鄙夷武夫,一边又意识到乱世将至,武夫的地位将大大提高。
许勤顿时吓的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心里的小心思,连连点头:“我选前一个,我选前一个,只求贵人饶命。”
刘封不答反问道:“那王兄每年可供多少石?”
任何一个豪门大家,都不可能为他一个游侠儿去对抗这样的豪门大家,哪怕他是出于忠心。
刘封话里带刺道:“总不至于连些许食盐都买不起。”
“三千文?这价格颇高啊。”
这姑娘父亲所售的食盐,只有大盐豪们的一半不到,如果算上现在燃料价格的上涨,这价格算是相当有良心了。
“王兄不妨打开看看,相信此物能让王兄略知我家之财势。”
许勤急了,想要找刚才说话的人。
就算因为徐州惨遭兵祸,人口急转直下,使得食盐产量也紧跟着下降,但也绝不至于只有区区数千石。
那少女果然机灵,听完这话,立刻跪倒在地,冲着刘封叩首道:“求公子搭救小女一家,小女愿为公子奴。”
刘封回头朝着身后的队伍里喊道:“邹先生,劳烦您辛苦一下了。”
刘封说完之后,朝着潘璋做了个手势。
王煜控制不住自己,不由自主的问道:“刘小兄,汝这冰糖,是从何而来?”
许勤等人在旁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吭声。
文人一边拷问着自己儒学到底能否救世,自己所学的儒术到底是真实有效的,还是自欺欺人的。
邹先生应了一声,上前查看,片刻之后回禀道:“肺腑受了些创伤,并无大碍,只要调养一阵即可。只是……”
他好奇的打开一看,小盒中只有一小撮白色结晶,被绢帛所包裹。
原来是买购盐的,只是从涿州到徐州来买盐,这未免也太远了吧,难道河北就不产盐了吗?
心里胡思乱想,却并不妨碍他答话:“正是,我家的盐,行销徐、兖、豫三州,颗粒分明,色泽黄亮,是有数的好盐,更难得的是,朐县望族糜家和甘家曾联手抑制盐价,规定本郡出产食盐,每石不得高于三千文,实是莫大的功德啊。”
东汉的食盐价格在800文到1100文一石之间上下徘徊。
刘封听完,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成算,应是像自己先前所猜的那样,这王家少爷估计是看上了眼前这伶俐少女,设局坑害他们。
刘封等人在许勤的带领下,进了朐县。
可那是和平年代的盐价,眼下是什么时候?
据刘封所知,徐州的盐价早就已经暴涨到两、三千文一石了。
虽然刘封这么说,但王煜可不会真随便吃陌生人带来的东西。
刘封心中惊讶,没想到如此低价,竟然依旧能有百分之二十以上的净利润,这应该还是去了盐税之后的收益。
王家坐地朐县百余年,也曾经出过几任比千石的县令,又同甘家、田家交好,或许不会太过于畏惧,可许勤自己却知道,如果他敢为了王家的事情得罪眼前的公子,那王家事后一定会把他给扔出去,平息对方的怒火。
明明一切都当着刘封的面做的,可王煜却丝毫没有半点难为之色,这一次,他亲口尝了尝冰糖的味道,眼神一下子变得火热起来。
刘封所说的是实话,许勤在旁边咽着口水,张开嘴想说点什么,可被潘璋一瞪,赶忙又闭了起来。
“赵家大伯以前出外跑过商,见识多,而且人心肠也好,被大家一求恳,就站出来了挑了头。三个村子凑了一万钱,从王家买了牢盘,砌了火塘,刚煮了不过十来石,还不够三个村子分的,就被王家狗腿子欺负上门了。”
他想了一下,招来一个近侍,让对方先尝一下。
东汉末年,是一个精神分裂的年代,从上到下,从文人到武夫,都有精神分裂的表现。
“只是什么?”
没想到这近侍刚一尝完,就惊叫起来:“好甜!少爷,这是糖啊,真的好甜!”
王煜眨眨眼,没想到还是个大生意啊。
可他却丝毫不担心对方会伤害到他,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这几个武夫,不过是刘封豢养的走狗,是不敢也不能伤害他这个与刘封同一阶层的士族子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