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盼闻言,神情微敛,看着赫连清霜似笑非笑,“真心又如何?不真心又如何?一卷圣旨一切皆成定局。”
“我知道你嫌弃六哥是个……”赫连清霜顿了顿,继续道:“六哥很可怜,不管你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我只求你对他好一点。”
顾青盼低着头,脑海中闪过那从桃花树下滚过的轮椅,君子如玉,清华无双。
“他不需要人可怜。”顾青盼淡淡道,“公主这话以后就别再说了。”
“这回六哥果然遇见了良人,也不枉他巴巴让我过来看你一回。”赫连清霜盯着顾青盼看了一会儿,突然轻轻笑起来。
是啊,六哥根本就不需要被人的可怜。即使不良于行,可是去依旧难以掩住他满身的风华。只可惜。天下人有几个还能看见他的好。明珠蒙尘,今日终于有个女子,简简单单地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没有任何的油盐,却已是人间极致。
“放心吧,流言这种事情六哥不会介意的。”赫连清霜走之前这样子对着顾青盼说道。
“流言止于智者,公主慢走。”
……
第二天的朝堂上,市井流言雪片般地飘向龙案。酸儒口诛笔伐,字字诛心地斥责着顾青盼三人。本来不过只是一件小事,此时却变成弹劾对手的利刃。
木槿之寒着脸站在下面,这件事情不大不小,却死死地扼住了青儿和月儿的婚事。看着众人唇枪舌战,木槿之却只能一语不发,这个时候多说多错。
“皇上,镇国公府的两个小姐受宵小所劫,山间人烟稀少,是在不宜婚配瑞王及奉贤侯世子。”
“皇上,女子贞洁大如天,这种情况,还请皇上三思。”
朝阳帝半眯着眼睛看着下面你来我往,直到差不多了,才盯着木槿之问道:“木爱卿,你说说,你是怎么想的。”
木槿之闻言,心中苦涩,皇上这是试探还是其他?
“回皇上,市井流言不足为信。但青儿的婚事乃是皇家体面,这……还请皇上圣裁。”木槿之说着,看了眼奉贤侯,“再说月儿的婚事,还要看奉贤侯的意思。”
木槿之秉承着多说说错的原则,却是将皮球踢给了奉贤侯。
奉贤侯心中暗骂,果然是个老狐狸,几十年的老交情还不忘把自己拖下水。“回皇上,月儿是老臣看着长大的,更何况,市井流言不足为信,还请皇上明鉴。”
“既然如此……”
“瑞王爷到!”就在朝阳帝准备开口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唱喏。轱辘碾过青石板,赫连泽被人抬进了大殿。
“儿臣见过父皇。”
“老六怎么来了?”朝阳帝看着突然过来的赫连泽有些意外。
赫连泽微微抬首,沉寂如水的目光从大殿中间的人身上拂过,里头似乎有碎冰敛聚,苍茫中让人感到莫名的森寒。
站出来的几个人只觉得脊背一冷。等转过身去的时候,却又没有任何的异常,只是依旧忍不住地将目光在赫连泽身上顿了顿。
有些人就是这样,即使身居华堂,独对百人,淡定从容的姿态从不会因为自身的缺陷有半分改变。即使只是身着常服,那般简单的坐着,身上自然间散发出来的气势就已经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去臣服。
“儿臣今日惊闻市井流言,匆忙进宫,却不想听见众大臣这么一番话来。”赫连泽声音平平,扫过众人的眼中清淡如水,粼粼间却有冷光闪过。
“瑞王,老臣也是为你着想啊,万一……”
“万一什么?”赫连泽轻呲一声,“万一顾小姐被你们逼得以死自证清白,到时候你们谁家小姐嫁给本王?”
赫连泽的话无疑重重地击在了众人的心头,他们家中倒是有女儿,但是那是用来巩固自己的地位,联姻用的。如果到时候真的让自己赔了女儿可就是的得不偿失了。谁不知道,瑞王说的好听是个王爷,但到底是个残废。
看着白了脸色,全场噤声的官员们,赫连泽脸上嘲讽更浓,“各位阁老若是不想少了个女儿,还是管好自己的嘴吧。你们是朝廷的肱骨之臣,不是那市井泼妇,捕风捉影这种事情不是你们该做了。更何况是本王娶亲,又不是各位阁老家娶亲,还请各位少操这份心了。”
说到最后,赫连泽的话已经带上了一丝冷然,一丝强硬。“若是谁真的逼死了顾小姐,本王第一个不放过他!”
高台上的朝阳帝看着底下风华灼灼的儿子,眼中满是复杂。这是自己最得意的孩子啊,可是却偏偏得了一场怪病,落得如今这副摸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