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进来的雪薇一见这样子的顾青盼,猛然一愣,这样迫人的笑,明明和煦如风,却总是带着森森冷箭,今生,这是她在第二个人身上看见。
“去,把东西给王爷送去,顺便把我前些日子临的帖子也一道送过去。”
雪薇不知其意,有些为难地看着顾青盼。
“我知道你能出去,记住我是你的主子,至少你在这个院子里的时候我是你的主子!”
雪薇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怀揣东西走了出去。
“姐姐,你去哪里?”雪薇才出门口,雪雁就上前招呼着。
“我出去一趟,给王爷送些东西。”
“王妃的东西吗?”雪雁撇了撇嘴,伸手就去接她手上的东西,“要不我代姐姐过去吧,这院子里还需要人看着,恰好刚才王爷找我过去。”
……
且不说顾青盼在栖梧居中是何种安排,就说赫连泽离了栖梧居之后便回了书房。
光影幽幽间,只见他端坐在桌案后面,身前摊着本书,只是书页却是久久未动。视线再拉近一些,却看见赫连泽的手中捏着一支珠花簪子,细碎的鎏金,颜色已经有些斑驳,展翅蝴蝶的造型,衔了朵小花,珠花不大,看着很是有些童趣。只是簪身光滑,明显是被人时常把玩过的痕迹。
“让人去查查当年的柳城顾家,把顾家小姐当年的画像弄回来。”
空气中似乎有波纹一闪而逝,无形,无声。
“你说你天天捏着这串珠花,从我认识你开始就从未离过身,难不成你这么多年了,就是为了守着这个东西?如果真的喜欢人家姑娘那就直接娶回来呗!”陆锦斜歪在椅子上,看着赫连泽手中的珠花撇嘴,“我说你也真是的,自己的儿子命悬一线也不急不恼,对着这么个死物有个什么用!”
“你也说了是命悬一线,这不是还没死?我又不是太医,难不成还能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赫连泽斜了他一眼,“再说了,既然有些人动了,岂能不给人家面子,让他动个痛快,毕竟到了阴曹地府可就没他什么事了!”
“你到真的舍得拿你家王妃作伐子?”陆锦挑眉,“还是说,你要借这件事情试探她?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就这般相信不是她做的?”
“这不是试探吗?”赫连泽低头喂墨,铺开了宣纸,摆明了不想说话。
陆锦讨了个没趣,起身去看他的画,入眼的满是飘零的桃花,树下,一个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只见他摇了摇头,“年年画,日日画,也么见你画出朵花来,左右还不过是那个轮廓,唯一看见的也不过是你手上的珠花。”
“人人都说你无情,我却要道你长情。自古无情常被多情累……”陆锦叹息一声,离开了书房,却也错过了那副永久添笔的画,今日终于添上了几笔眉眼。虽然依旧不完整,但是眉眼却已经隐隐可辨。只要他看见,就一定会发现,这个小女童的脸赫然就是顾青盼的放缩版。只可惜,他走了。
……
晚些时候,盛哥儿院子里终于传来了消息,说是已经性命无碍。同时,他的院子里悄无声息地被捆走了两个嬷嬷,最后还有一个管理小厨房的嬷嬷被关在了柴房里。
是夜,瑞王府灯火寂寂,就连盛哥儿的院落也灰暗一片,只剩下廊下的灯还在风中晃荡,时不时的爆一声灯花。暗处似乎有人影一闪,转眼却失去了踪迹,如果不是墙角边上拉长的一道黑影,还会以为自己遇上了鬼魅夜行。
“吱呀”一声轻响,原本落了锁的柴房悄然无声地开了一道小缝。
“谁?”有些粗噶的声音带着恐惧响起。
“是我,主子让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顺便交代一番。”那道黑影慢慢看尽蜷缩在墙角的夫人,黑暗中,身形紧绷。
“主子让我做的事情都做了,我不会把她供出去的,你这么晚了还想要做什么?”妇人的声音里头已经有了惊惧,奈何太虚弱,只能斜靠着。
“你放心,我不过是来救你出去罢了,只不过今后你就再也不能回来了。”
“我知道,我知道,只是害了盛哥儿这件事情……小姐她……”
“盛哥儿?小姐?”那人微怔,“你不是……”话音未落,就见她猛然出手。
明晃晃的刀光在空中劈砍出一道森冷的弧度,最后是钢刀入肉的钝响。
“我不是谁?小厨房的周嬷嬷吗?”那人呲笑一身,漆黑的柴房顿时灯火通明。火光映在那人的脸上,是陆锦。
“你诈我!”来人倒在地上,腰间插着把短刀,地上晕开了一滩的血迹。
“兵者,诡道也。”陆锦微勾唇,不复白日的温润明朗,清疏的面容间带上了冷狞,“真没想到这次不过为了找找后宅的晦气,竟然也会钓出一条大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