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您不是住持大人?」寺岛真一一听,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不。老衲法号明慧,住持大人……」老和尚说着,有些浊黄|色的眼珠望向禅房里面。
禅房有个上房,一排青青的竹帘垂挂着,露出帷帐上十分古雅的云卷织案,但是刚才他们进门的时候,竹帘明明是高束起来的,可以看到上房里面的金丝坐垫和字画。
可现在帘子却是垂下来的,隐约可见有人坐在里面,川崎千代子和寺岛真一面面相觑,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他难道能穿墙吗?」寺岛真一惊愕不已,就算大寺庙的上房有偏门,可是他是怎么做到一点声息都没有的?
「本院的住持大人不方便面见客人,希望您们不要介意。」
「但是他怎么……」
「噢,那边也有一个法门。」明慧和尚露出脱落的参差不齐的牙齿,见怪不怪地道。
「但还是……」
「我们还是谈正事吧。」川崎千代子利落地打断了真一的话,知道他也是个好奇心旺盛的家伙,其实住持都经过艰苦的修行,走在榻榻米上不发出声音,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川名崎千代子都这样说了,真一只好重新坐正,在外面都是川崎千代子统领在局。「虽然见不到住持大人的面很遗憾,但我们不会因此怠慢委托人,明慧大人,小野先生,请您们放心吧,我们是职业的除灵师。」
竹帘后面传来轻微的合起折扇的声音,明慧,小野,还有那个端花瓶进来的和尚,都如释重负似的,朝川崎千代子鞠躬,意思是很感谢他们的体谅。
「那我们就开始吧。」
寺岛真一心存疑惑地看了眼竹帘,可也没再多想,明慧大师都八十了,里面的住持说不定是个超高龄的老头子,可能连说话都困难吧。
「关于这樽花瓶,」明慧大师苍老干瘪的手指指向放在榻榻米上的花瓶,虽然有点口齿不清,情绪却是很激动地,「正如女施主所说,就是古伊贺陶瓷,是七十年前,一位古董商施主的赠礼,平日放在茶室之中。可以说是本寺院的珍宝!」
虽然川崎千代子十分激动,寺岛真一却看不出这个花瓶有什么奇异之外,圆肚,长颈,花瓶不都是这个样子的吗?脱口而出道,「怎么看,都很普通啊。」
明慧大师不快地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水。」
「是。」小野和尚从黑色的衣袖里拿出一支竹管,拔开绸布软塞,倒出一些清水在手指上,轻轻地洒在瓶身上。
「啊!好漂亮的蝶纹……」寺岛真一张大了眼睛,随着水珠的浸润和滑落,花瓶原本粗犷的白色纹理居然绽放出各式各样的色调花纹,素雅的花瓶登时变得鲜艳而且富于光泽!
「窑变!」川崎千代子早就陶醉其中,她对艺术品是最没有抵抗力的,
「我以前在川端康成的小说里读到过,这种陶瓷是用高温烧成的,燃料是稻草,稻草灰和烟灰,降在花瓶体上,或漂流过去,随着火候的下降,就会变成釉彩一般的东西。」
「这么说是自然烧出来的,而不是陶匠手工做的?」寺岛真一睁大眼睛问道。
「对!这个最起码价值四百万美金。」川崎千代子整张脸都放出了光芒。
「哦!」拿价格来作说明,寺岛真一马上就明白了,喃喃道,「那为什么这么贵的花瓶会闹鬼呢?」
三位和尚,你看我,我看你,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我说错什么了吗?」寺岛真一不解地问。
一语惊醒了川崎千代子,她极认真地坐到花瓶前面,双手抚摸着花瓶合眼沉思,半晌后皱起眉头,「真一,上面没有灵。」
「哎?没有?」
明慧大师却又一次深深地鞠躬,感叹道, 「虽然年轻,到底是除灵师啊……」
寺岛真一有点丈二摸不到头脑了,愣愣地看着他们,川崎千代子感应鬼怪的能力虽然比老板差,可也是很强的,她说没有,就应该没有才对啊!
「这件事棘手的地方,就是感应不到花瓶上的灵力。」明慧大师望着古伊贺花瓶,长长地叹了口气, 「说起来……它的怪事也是最近才发生的。」
川崎和寺岛正襟危坐,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