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淮不由得瞟了他一眼,但很快收回目光,你看前面那个小区,有门卫房那个,就是我家。那边是以前国防大厂的家属院,还蛮安全的,没事。
这段路确实不好开车,周衍正犹豫,恰好前头有辆车打了车灯要走,他立刻灵活地在那辆车刚走的瞬间就挤了进去,停好了车。
走夜路还是不安全,我送你到门口吧。他说,反正就几步路,我也放心。
他车都停好熄火了,傅青淮也觉得推辞了反倒矫情,好吧,那谢谢你了。
初夏的夜里尚有凉意,白天积攒的那一点点暑气早就溃不成军,夜风凉凉拂过颈项和手臂,激起浅浅一层鸡皮疙瘩。
傅青淮下了车,不由得缩了缩肩膀,又搓了搓胳膊。
周衍见了,又打开车门,拿了后座的一件深色条纹西装递过去,最近总是早晚凉,我扔了件衣服在车里。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拿着披一下吧,挡挡寒气。
送回家,尚算情有可原,可穿人家的外套,未免又点儿暧昧了。
傅青淮摇了摇头,没事,也不算太冷。说完迈开步子当先朝前面灯光昏暗的小区走去。
周衍也不勉强,把西装搭在手臂上,陪着她一块儿走。
橘色的街灯照在他身上,给身边的傅青淮投下一片阴影。
她个子在女孩子里算高的,也许因为在大学教书,整个人气质斯文大方,有一种勃勃生机。如果不是知道她住在这里,周衍真的以为她家境不会比余秋秋差到哪里去。
他看着她衬衫领口里露出来的一小截雪白的后颈,好奇她如果放下心防,会有什么样的面貌。这样的女人,也许一心急反而不讨喜,只能契而不舍的试探。
这片小区属于老家属院儿了,住的都是些没有跟子女搬出去的退休老工程师,还有像傅青淮家这样依旧留在苟延残喘的老厂子工作的,没赶上买房的人家。
傅青淮从半敞的小区铁门进去,路过空无一人的岗亭,拐到自家单元楼的门洞里,低下头在大包里翻钥匙。
周衍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在一片稀里哗啦的翻找声里问她:如果你从来不认得我,会不会觉得我这个人还可以?
傅青淮身形明显僵了一顺,但很快又恢复正常,拿出钥匙开了门,转身冲着他笑:可惜人生没有这么多如果呀。谢谢你送我回来,再见。
"。。。。。。。"周衍没想到她这么直接,一时语塞。
吱呀
厚重的老旧铁门被拉开了,发出年久失修的刺耳响声。
还有站在门外的,周衍的一句:
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