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的,没毛病,只是到了药厂技术总负责这儿就出问题了。
“小田,沙眼壹号是你跟小邓你们俩共同研制的,你跟小邓那边联系联系,这边我们也找一下报社准备接受采访,你俩商量商量,看谁出面讲述一下研究沙眼壹号的经历和过程,理论步骤这些。”
药厂上任一年的技术负责田宏昌一脸纠结:“领导,我嘴笨,不会说,你还不如让我干点实在的,至于培林那边,他。。。。。。”
几个领导你一言我一语的硬是把他推拒的话给淹没了。
“年前就打算让你俩给同志们做个交流会,只是这一年配合上级指示一直在加班加点的生产,你们俩也都忙,各种不凑巧,就给耽搁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宏昌啊,这次可不能再推了啊。”
“你放心,这次被举报了其实问题也不大,我们是正规药厂的正规药水,厂里给你们撑着,你们再给大家讲讲,让群众看看咱们这也是有理有据的,免得影响厂子的名誉,今年我们还申请评优了,不能因为这个事拖后腿啊。”
“就说演讲这个事,这有什么难的,你首先讲讲怎么会有沙眼壹号这个想法,再说说你们研究的思路,经历的困难这些,理论这些专业知识也适当提一下,东西都整出来了,没道理讲不出来,你放心去写稿子,都上干货,其他的让厂里的通讯员给你们润色一下。”
“小田,这关系到厂子评优,大家全部都会配合你的。”
“你们是不知道啊,我这几年去外面参加交流会,其他地方的药厂,中医、西医遍地开花,弄出来不少成果,就咱们厂,几年没个亮眼的成绩了,老是靠十年前的感冒消炎药,以前我去省里开会,他们都笑话我呢,你们感冒消炎厂这次过来交流个啥?都交流了十年了,年年都是这个?
今年我这腰杆子才直起来。这是经过专家认可的好药,小田你谦虚个什么劲,咱们不吹不夸,就说实在的!”
“还是年轻人有本事啊,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一出生就接受的社会主义的教育和引导,想法多脑子活!”
总之一句话,田宏昌和邓培林这个交流会和采访是免不了的。
田宏昌脸上笑得多尬,心里就有多想死。
他就知道个制药的大致步骤,其余都是听邓培林的,能够弄出药来,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这都过去了一年了,他还是云里雾里的像在云端,光顾着享受成功后升职加薪的喜悦和荣耀去了,没想到这药水能引起大反响和轰动,他跟邓培林已经躲过了几次报告,没想到又闹出这一茬来!
真让他讲个制药的步骤,那他就只能讲今天这个培养皿里长了绿毛,那个器皿里经过半个月长了红毛,我们把红毛和绿毛一起放在那个无色溶液里几天,再放在红色混合液里浸泡一周,然后在显微镜下把长条形状的成分踢出来?
他要是真的这么讲出来,估计不被厂里的领导们给打死,也会被他爹那鞋拔子给抽死。
至于原理?
他是上过几天大学,可上学那几年天天都在干啥呢,下田学习,下厂参观,再就是跟着同学们转战不同的城市去揪坏分子去革命去战斗,能学到个啥,也就是会认个仪器,就是显微镜和制药室各种设备操作还是他那个当了半辈子的技术员爹教的。
田宏昌想哭了,他啥也不知道,就十分确定这次恐怕要完。
可,在一屋子领导的殷切注视下,他只能硬着头皮一脸便秘样的呐呐说:“我跟培林先商量商量。”
看能不能从他的笔记里弄点干货,再掺点儿大大的语录混过去。
这样骗骗外行还行,真要是碰上内行也得被人扯下画皮,不过眼下田宏昌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一着急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求封建菩萨保佑。
“你赶紧去吧!”
田宏昌咬咬牙,不上班了,得赶紧跑一趟竟市找邓培林商量对策。
制药过程虽然都是听邓培林的,至于邓培林能知道步骤,他就真的知道全部吗?田宏昌觉得也够呛的。
邓培林高中毕业,成绩还不怎么样,连他都不如。
田宏昌觉得吧,好歹他自己读高中的时候是真的在读书,据他观察,邓培林就连显微镜往哪看,一开始都分不清楚,还是他给教的,可整个步骤又真的是邓培林把控的,他对着个本子念让田宏昌负责操作,本子里的东西哪来的,田宏昌以前没管,邓培林也没说,就说保管能弄出药。
那时候厂里说谁能弄出新药就给升职,就提拔当总技术负责,田宏昌想着反正自己没本事,送上门来的好处弄弄呗,没准梦想真的就实现了呢。
嘿,没想到还真的成了嘿,(?⊙ω⊙)?。
现在田宏昌也懒得管邓培林这事中的猫腻,反正是谁带来的谁就得负责,他是无辜的!
药厂前门记者还没散呢,田宏昌正要出门的时候,听见那记者在问:“沙眼壹号有毒你们怎么看?”
将对方问得懵一脸,憋半天说:“不是我弄的,我就是个负责灌装运输的,我都是按照操作来做的啊,你去问技术员啊。”
大门边几个徘徊的工人赶紧做鸟兽散,田宏昌一下子就暴露了,正在接受采访的工人看见他如遇救星,激动的大喊:“那时我们的技术总负责,这个药都是他跟专家联合弄出来的,你们去问他啊,他最清楚!”
田宏昌脚下一软,赶紧拔腿就往回跑,跑到后门想溜出去,碰见几个工友正在接受采访。
“是的,沙眼壹号是田总负责和邓专家弄出来的,我们厂里分小组比着制药,他们那组就他俩没别人,搞的挺神秘的,窝在实验室也不给大家看,一开始其实也没有引起重视。”
“药水做出来通过测试之后就直接送检查了,没有开研讨会,从来没有交流过,领导跟他们提过,他们前几次都没有答应,都找借口推掉了,大概是不乐意教我们这些老家伙吧。”
“对了,田负责是邓专家的表姐夫。”
田宏昌心里一紧,苦着脸去往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