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克勤看看他惊愕的神色,心里也有些唏嘘。
“他说他是好人,一辈子没干过什么大坏事,这次的内情三言两语实在是说不清楚也没有时间说了,让我别透露这次的事情出去。”
“他还没有说完,巷子里有几声枪声传出来,他就催着我赶紧走,我要带他上车,他说他走不掉也不能走,他不想死了还被人调查,让一无所知的家人也跟着受罪受人指点,问我能不能用车祸将这件事抹掉?将他给抹掉别让人查。”
“我自己开车掉头往回走,大家都去参加游街庆典了,回去的路上很顺畅,我顺着江边也不知道开了多远,最后一刻将东西扔进了江里就赶紧走了。也许是运气好,炸弹虽然闹出很大的动静,但那时大家都在城里,没有目击者,也没人将爆炸的事情想到我身上。”
“等我再回去打听,就听说你父亲已经伤重不治被带回警局了,他们正在核查他的身份,我找了个在警局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跟他说我撞死了人,那会已经有严明的法律,正在抓坏典型,我心里一慌就跑了,找他帮忙赶紧揭过去,别再查了。。。。。。”
那时候的警局还并未完全肃清,龙蛇混杂,想要揭过去并非不可能,霍庭相信了沈克勤的话。
再后面的事情,霍庭就知道了,那时他九岁,虽然还淘气,但也是知事的年纪了。
他记得很清楚,有个小警察跟他说父亲被撞身亡,肇事司机逃了,找不到人,也没人到警局来提供线索,就说等日后有消息了会再告诉他,这个日后一等就是二十年。
。。。。。。
霍庭从审讯室出来,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沈克勤的话还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不过暂且没有从中找到什么破绽,他心里是相信了这个说辞的。
他就知道事情远不是车祸那么简单,车祸也不一定就是父亲真的致死原因。。。。。。可惜,沈克勤也不清楚车祸后父亲的伤重情况,这件事到这里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线索了。
他的父亲,究竟是个什么人?
这些年,霍庭为了抓到真凶查阅的一些当年的档案资料,那天后华楼是一起重大破坏活动的第一现场,他的父亲究竟跟那些事有没有关系?
他为什么会在那么敏感的时候出现在那里,还做那么让人生疑的事?
这些疑点差点掀翻了霍庭记忆中对父亲的认知。
沈克勤之前不肯告诉他,应该是早就想到这一层了吧,他也应该很清楚一旦曝光这件事产生的后果,诚然沈克勤自己会受到影响,但如今“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的唯成分的论调正盛,霍庭自己也会受到致命的波及。
等回到办公室看见沈华浓,霍庭一时还有些回不来神,“你。。。。。。”
沈华浓捏着铅笔的手一抖,险些没给他吓死,抬头看见霍庭进来了,心还慌着,好在看此时霍庭跟游神一样,应该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她淡定自若的问道:“问完了吗?我爸爸什么时候能够走?”
霍庭将门合上,又看看沈华浓,见她手上还拿着邓培林的那个记录本,目光在上面定了定,缓了会儿才慢慢恢复清明,问道:“你看完了吗?”
沈华浓说:“差不多了。”
霍庭就站在那没动,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目光锐利:“你真的是想要看看过程,然后让医院帮着鉴定副作用?”
沈华浓的确是撒谎了。
纪为民已经跟她说过了,肖渠成帮着找陆州市制药厂要到了沙眼壹号送检时候的说明书,说明书中是有必要的制药要点的。邓培林和他那个表姐夫田宏昌再无能,可毕竟是到了送检这一步,说明书肯定比这些乱七八糟的笔记要清晰分明的。
再说,如果要是真的要查看,可以让负责研究副作用的纪为民亲自过来借阅,肯定比她这个外行肯定分析记忆起来要轻松多了。
她回避霍庭的注视,只盯着摊开的本子,故意漫不经心的说:“不然你以为呢?你不近人情,还不许我们这些被冤枉的人自救?”
“我不信。”
霍庭直截了当的道。
沈华浓将本子一合,重重的桌子上一放:“不就是不想让我看吗,不看就不看,还给你!”
说着站了起来,哼了声。
霍庭紧盯着她。
沈华浓理直气壮的道:“之前江大伟一直在这里看着,我做什么他很清楚,也就走了不到五分钟,你就回来了,五分钟我能做什么!?”
霍庭往前走了两步,弯腰将沈华浓甩在桌上的本子捡了起来,坐在她先前坐着的椅子上,又看看她,说:“你做的那些事别以为就没人知道,也别仗着有些小聪明就无所忌惮。”
沈华浓抿抿嘴,没说话。
办公室里响起浅浅的翻页声,室外开始有人走动说话,声音也清晰的传来,沈华浓无心去听,她感觉不太妙,面前的霍庭充满了危险,好像不管她做什么,他都已经洞悉了一切,现在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即将开始对她的审判。
她不能走,想要看看他究竟掌握了什么把柄。
果然,霍庭一边翻看手上的本子,一边说道,“邓培林的作为是该罚,但是你的所为并不比他轻,你只针对了邓培林吗?也抹黑了集体的名誉。稍有不慎,损害的就是大众的利益,要是这个药引起恐慌了呢?要是药水很好,大家不敢再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