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人深思。
她侧挪而上的视线,漫漫雨丝飘飘摇摇,挨上陆简昭寸寸净白,她唯一次见这人轻抿热茶,还是在汀兰水榭,她的‘逼迫’下。
似是察觉有道目光过来,方寸一隅,水花妙如烟,潮湿清凉的气息缓缓而升,不断延展,陆简昭握起负在身后的半个拳头,眉心松展。
君子气节,不会与人斤斤计较。
他不喜欢明仪郡主,这个问题明知是话引子,自不会接,问题有提有回,一个圆环,视为礼也。
陆简昭欲张口,砰然,整条空巷的屋舍接二连三倒塌,与檀允珩几乎同时反应过来,立刻跑往空巷另一边。
步伐一致,二人跑出去后,整条巷子瞬间成了断壁残垣,空气里弥漫着灰尘,直呛人。
暴雨狂跑,阻力之大可想而知,檀允珩自幼习武,也遭不住,在一旁喘气,顾不得漫雨将她浑身淋了个透彻,忽而一把伞伸过来,替她遮起,而撑伞人近在咫尺,淡淡清冽,萦绕她鼻息,轻纾心沉静。
檀允珩失笑调侃一句,“居然没忘带着油纸伞跑。”
陆简昭和她相视一眼跑时,反手捞了油纸伞带着,雨势漫涨,即便淋过,也不能一直淋,任谁也遭不住。
“一时半会儿雨不会停的,空巷倒塌,工部侍郎想必也顾不上,不会有人发现的。”他冷静斟酌道。
檀允珩待得巷子是她肉眼看上去最为结实的一条小巷,结果只是塌的最晚而已。
呵。
在她十岁生辰那年,圣上为她想要什么贺礼。
她道:“想重新为城北百姓翻缮屋舍。”
话一出口,圣上谬赞,当即命工部尚书亲执,为城北百姓修缮屋舍,真是修得好啊。
檀允珩心存讥讽,话却听不出,“也真是巧,工部尚书归家为母守灵。”
工部尚书,原绛,老家在堰州,离都城不远。
家中老母去世,只能是巧,城北屋舍仅五载,倒了精光,百姓死伤,不巧的很,原尚书没贪污,陆简昭是不信的。
“也该着人去请原尚书回朝了。”
凉风挟雨,往后捎着檀允珩的裙摆,寒意习习,“依陆司昭高见,合该派谁去。”押原尚书回都,是圣上该做的抉择,她这一问,略显突兀。
陆简昭转了下头,头顶油纸伞玉珠洒落,声音清脆,眼中少女衣衫单薄,冷风倒灌,掠着身上暖温下降,脸颊被手擦拭开雨渍的寸寸净颜,悠悠泛着苍白,唯独那双眸子依旧清澈明亮,十分执着,仿佛依旧能扛得住风雨。
“我们的人和工部的人该把所有受困的人救出,不去看看吗?”他错了郡主的话,比起耗在这身上温差明显,不如走走,稍加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