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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珩。”
檀允珩止步回眸瞧了眼?,一身形高?大的男子立在户墙外,仪态有度,天渐渐很?沉,加上这人玄色圆袍,除了那张光洁白皙的脸庞外,与乌云压城几乎融为一体。
她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妙亲王,她点了点头,没施对长辈的礼,妙亲王的母妃是害死她外祖母的罪魁祸首,这人不配见她的礼。
“妙亲王何故唤我。”檀允珩的话不冷不热的,已是她顾着这是在皇宫,能?给的最大的客气?。
况且来者不善,一个从未关心过她的人,突然往她跟前凑,没安好?心。
她哥哥南承珏和夫子徐鸿越明面是在宫外监督城北重建,暗地里查的是刑部?关着的工部?尚书?原绛贪污一案,这桩过刑部?的案子甚是棘手。
原绛所贪污的银两数目之大,然刑部?前去查抄原府时,却发现?这些?银两对不上,流掉了一大半,狱中原绛哪怕累着全族,也不交代,圣上派了她哥哥和徐夫子暗中查探,因她哥哥顾着嫂嫂不好?出城,多时徐夫子一人奔走,借着寻可靠工料之便?原府下人常去的采买地、也去了趟原绛老家?堰州,都没查到这些?银两的去处,那便?是银两流出了原府,却没流向外头,看来对接的人处事干净利落,不漏一丝痕迹,也不会是旁人,甚妙甚妙。
南嘉佑往前走了几步,来到檀允珩身侧,和她一同走着,“闲来无事,入宫看看你。”
檀允珩心中嗤笑一声,面上沉着冷静,“妙亲王该不会想说舅舅看外甥女于理于情吧。”还真是说的出口。
“不,本王是来提点珩儿?一句,参天大树偶尔也不能?给幼树遮风挡雨的。”南嘉佑心有城府,面上笑得自然。
耳廓是南嘉佑的轻快离去的笑声,还有边上路过朝二人施礼的宫婢,檀允珩警惕看了眼?那离去的身影,或许她哥哥和夫子可以查查妙亲王。
孤掌难鸣,成败多在一举间。
妙亲王同党除了她知道的苏家?已是孤立无援的局面,原家?会不会也是呢,若是才会让一向沉得住气?的妙亲王亲自下场,游说于她。
妙亲王特意提醒她,是有万全之策来应对,对策是什么?
檀允珩边往凤鸳宫走,边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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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邑算的上一个富裕之地,走了小三个时辰,路上未曾歇脚,一路飞奔,陆简昭才赶在日暮西沉时赶到平邑。
他下马后,回头看了眼?紧追慢赶才追上的马车,头也不回第二次的牵马入城,瑞亲王专程让三小姐随他一起来,心思昭然若揭,而圣上明知檀允珩心中有他,依旧应了下来,只有一说,顺水推舟,让瑞亲王清楚他本断情绝爱,自不会怜香惜玉,此行一遭,三小姐只有自讨苦吃的份。
平邑熙攘,街上大都躲了炎热,日?暮出门采买,到处都是卖吃食,花灯朱钗的商贩。
身后的马车声迟迟没跟上来,城外,南承瑾一下马车,找了个边上吐个不停,一旁的丫鬟着急拍着自家?小姐的后背。
“马车走的太快,小姐,要不进城后直接去客栈休息吧。”
南承瑾一手扶着城墙,一手摆了下,“不必,我没那么娇气?,缓一下就好?。”陆简昭在战场厮杀,不是个会疼惜人的,她知道,何况都城外,珩妹妹亲自派丫鬟送上的贴身环佩,陆世子只当做过来平邑的一个行文令。
南祈朝的四位公主膝下子嗣都是皇室子女,唯有檀允珩册封郡主,甚至身份地位比养在宫里的皇子都高?,郡主的环佩就是一道手谕,给了谁,谁就有了郡主手中的权。
天下人或许不识陆世子,定识‘明仪’二字。
想想也是,郡主那般主动追,陆世子都无动于衷,她来前做了陆世子途中不歇脚的准备,也是这般狼狈。
“跟上去。”她歇了片刻,跟身边丫鬟道。
城中,陆简昭牵着马停在一巷口的摊儿?前,商贩是一对和蔼的暮年夫妻,其中婆婆看着来者一袭便?装,温朗如玉,祥夜下,清润儒雅,虽未着冠,婆婆一眼?看破来者以弱冠,道:“公子是要给心上人买珠钗吧。”
陆简昭进城后,看着百姓其乐融融,多逗留片刻,目光一晃,就看到了一珠钗摊上,各种样式精妙的钗环,一下引了他的目光。
他牵马走来,目光直落在一支祥云绒花白玉簪上,很?是特别,白玉簪顶头是一朵小祥云,往下一点连着三朵粉玉雕刻的绒花,绒花栩栩如生,条条分明,像一扇状,风一吹,宛如蒲英轻扬。
“买给心爱之人的,这簪叫什么?”陆简昭问?道。
摊主伯伯连忙弯腰从箱笼里找空着的木盒,摊主婆婆回他,“祥云合欢簪,公子好?眼?光,这花样放眼?整个南祈,只我们独一支,当初我家?老头子得了块上好?的玉,就做了这么一支,好?玉配合欢,祝二位结秦晋之好?,暮年白首,回望今朝。”婆婆接过老头子递过来的木盒,把簪小心放进去,递给陆简昭。
绒花也称合欢,但二者寓意不尽相?同,是陆简昭昨晚将苏府一家?押进地牢后,在偏堂小憩时,闲来无事去宗卷室找了本《草木图卷》来看,上面记载了二者寓意。
绒花是母女连心,一世安,是佛教所称;合欢是夫妻好?合,恩爱白首。
南祈合欢树常见,也只知合欢,佛教用语甚少被人知。
檀允珩不过及笄,衣袖衣领上的绒花定然只是前者,长公主府也不会乱用佛教用语,看来是他了解她太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