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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寺乃南祈最大的寺庙,也?是最为灵验的,凡求子求雨求生求死,有缘者自?会寻得想要的。
檀允珩身因嘱托,头一次来,陆简昭则是常年在外,也?头一次来,刚进香时,檀允珩就注意?着寺庙住持,一直朝她看来,不?知何故。
于是祈福过后,她拉着陆简昭,借四处逛逛缘由,柳了舅舅舅母和母亲身后,去找住持。
古寺幽径,百树参天,青砖灰瓦,清泉淅淅,阳光普照在青石上,圆斑光珠,润黄丰泽。
二人吃了闭门羹。
恍到次日斋饭过后,皇宫随行众人离寺时,住持派一小?和尚将郡主和陆世子喊来,语重心长叮嘱。
“万物并非有始有终,方为圆,有始无终或无始有终,也?为缘,善缘善果,恶缘恶果,仅存一念。”
在回?都城的马车上,陆简昭重复一遍,道:“听闻大昭寺住持有能辩人前路之法,此?话讲与你我听,何意??”
珩儿同他?都一心为百姓谋福,何来恶缘一说,细想恐惧,珩儿乃当朝郡主,他?是珩儿的夫婿,住持的话明显不?是因一念之差过失,而是恶缘恶果。
不?得解,不?得解。
檀允珩手肘抵在马车中?间小?几上,双手托着下?巴,“冥冥自?有天意?弄人吧。”
第089章荷灯
上元佳节,寒意逐渐消退。都城从城墙下沿至东西北中四街,百姓春日锦缎着身,携家人?一同穿梭其中,花灯落,星密雨,千树银花万户开?。
司昭府过了年初五,檀允珩和陆简昭二人?说是轮换,也就檀允珩想沐休便?休,不想陆简昭也同她一道?在衙上值守,誊抄去岁案子,辰时刚至,二人?各回偏院东西偏房换好?衣裳,一道?去街上燃灯放之。
春夜微寒,月色幽幽,打落在东偏房外廊檐下,倚着廊柱的一长身而立的男子身影上,一身淡雅,清新微妙,翦翦轻风捎在此人?衣摆处,声音窸窣,一袭浅色明蓝圆领袍,宫绦雪清,依旧系着那枚‘明仪’环佩。
陆简昭等这日好?久,他从未和旁人?一同放荷灯,更未来得及给死去的将士亲手放一盏荷灯,是以今岁上元,珩儿遂了他心意。
虽是他昨夜里,从她那偷换来的,总归他知她贪恋他的身子,一想这个,陆简昭不自觉微微垂首,唇角上扬。
东偏房里的女?子换好?衣裳开?门?后,跟外头相看的男子一模一样?姿势,倚着门?框上,一脸舒然,朦胧清辉衔着挂落,将她的五官勾勒清晰,眸光清澈,眉眼?略弯,桃花眼?潋着迷人?光泽,唇角似有似无的笑?意,勾人?心弦。
檀允珩故意的。
谁让昨夜里,陆简昭沐浴完上榻,她想亲一亲,结果她亲不到!这人?明显躲着他,她那会儿也不着急,索性便?跟人?慢慢耗着,然后她睡着了,睡意迷离之际,她不愿睁眼?,却能感觉他身子往她里侧蹭来,并带着她的手,放到他腰际上,在她耳廓模糊一语,随之落在她唇瓣一吻。
她大致猜着了,上元节放荷灯,传言可渡亡灵,见魂魄,陆简昭身为顺安军一份子,深知那些随军战死的将士尸体无法回来,回都那日的木盒中,全都是将士骨灰,荷灯年年,年年载着众人?心声。
檀允珩明白的。
今夜月色极佳,待会儿回到府上,洗漱过后,她一定?亲上他,昨夜是个意外。
“本郡主乃皇室独女?,不知陆小将军是否请愿跟本郡主,去五湖畔,放荷灯。”夜里有风,虽春和将至,檀允珩还是大氅加身的,里头补服浅明蓝,雪清色马面?裙,大氅绒白,即使整个人?在银白下,淡雅无双衣着,也难遮明媚灿阳之貌。
陆简昭眼?神但凡下衙或上衙前,无案子在,心底藏不住的情意便?从枯荣中生?出,尤其近几日,不知是否他错觉,目光里那女?子轮廓偶尔会冽出清晰,他私下抽空找太医号脉,太医也说身子无碍。
宫中的太医言之不会掺假,蛮奇怪的,早知那日跟圣上一同前去大昭寺祈雨,该多嘴一问?的。
“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陆简昭施得一个君子礼。
闹这出,引得檀允珩唇角一勾。
二人?十指相扣,尚未走出司昭府门?,大皇子府的管事匆匆来禀说,嫂嫂要?生?了。
神明大街上,百姓欢呼,火树银花,还有杂耍,留不得一辆过马车缝隙,二人?骑马往大皇子府上去。
大皇子府上下纹丝不乱,稳婆也都是经验十足的,屋中还有宫中女?医照看着,南允珏就在屋里守着他的阿云,黄知云的父亲和哥哥也正在赶来的路上,院中只?一女?子身影,来回踱步。
身为生?养过的母亲,南嘉景亲友体会,母亲不易,她是上苍垂怜,捡回一条命,但她的孩子们不是,她希望孩子们平安。
院中秋千前后缓缓摇着,檀允珩和陆简昭,还有黄家人?刚巧在大皇子府外碰面?,里头的孩子,一声啼哭。
真被太医说准了,是个男孩,没一点错,孩子由女?医官洗完裹好?,才递给南允珏看了两眼?,就被他打发抱走的。
孩子被抱到院中,南嘉景是第一个抱的,院中再没一人?比她更熟悉,如何抱孩子,襁褓男婴有了尚在儿媳腹中,偷偷跟她说,已想好?给起的名字。
南珵,字吟知。
还跟她这个当婆婆的说,儿媳需缓缓心情。
陪儿媳缓心情的事,就交给允珏去,她就看好?她的孙子。
“亲家要?抱一下吗?”南嘉景抱着孩子坐在院中铺着软垫的石杌上,对着阿云的父亲,黄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