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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日头渐浓,百姓熙攘,年过?的青石街上依旧荣光,有晃眼瞧见一早迎客的灵芽茶楼外站着司昭府的衙役。
百姓不知何故,顺着茶楼外敞开的几扇门瞧过?几眼,未看出个所以然,也不敢逗留,只身离去,百姓一看这架势,今儿这灵芽茶楼开门不见客,怕是有什么命案。
茶楼三层,一素朴厢房里,青小姐的尸身不曾有失,白湘一袭仵作官服,替青小姐验尸,并蒙上白布,由门外衙役将尸体抬回司昭府后,檀允珩和?陆简昭二?人?后脚进来查探整间厢房。
一家专为百姓设的平价茶楼,陈设朴素典雅,几眼望尽,不曾找到任何损坏,白湘交代道?:
“禀两位大人?,青小姐脖颈上有刀伤,一刀致命的,人?死于正子时?,体内无毒。”说完,白湘退出门外。
陆简昭从一旁到他腰际处的圆几上摆着的素瓶中,将一支梅花拎起,视线沿着瓶口朝里看了眼,没发现短刀,趁着找旁处空隙,他道?:“青小姐死之怜惜,怕不是颗随人?摆布的棋子。”
有此?担忧并非不无道?理,青大人?倘若真爱幺女?,怎会不派人?暗中跟着,又怎会在幺女?死后几个时?辰里都不找呢。
不仅灵芽茶楼,就连都城铺子在年中期间,晚上彻夜长灯,皆可做客,高谈论阔至天明?,人?声鼎沸时?,必无人?会注意茶楼雅间里有人?死去,直到今早寅时?,青大人?才派人?过?来找幺女?,却发现幺女?尸身,直接利落告到司昭府,青小姐昨儿是在戌时?左右过?来茶楼,到寅时?,好几个时?辰,青大人?这个当父亲的,真够失败的。
“那就给青小姐一个公?道?,送它们下去见她。”身为司昭,檀允珩之职是公?平处事,不徇私,一心为民,若实况真如此?,青府丰亲王府,一个也别想逃。
陆简昭接着一个个将木屉打开,见没短刀,又合上,一个想给灵芽茶楼扣上一顶连人?都看不好的黑纱帽,必会将凶器隐藏,丰亲王全心利己,养出来的孩子确实精明?不够,愚蠢不足的,总会沾沾自?喜,其实一眼破绽。
凶器未曾在南蔓生身上,要么在茶楼,要么还在丰亲王府,然灵芽茶楼的小厮忙活,确实无瑕顾忌此?厢房,毕竟谁也不会将凶器带回府,丢街上更为无稽之谈,那是生怕人?找不到,也就是凶器还在这间厢房里。
还有,设想青小姐在看到南蔓生亮出短刀时?,为何不求救,也没通过?何种途径求生,究竟是一步棋,还是棋又生呢。
或许对青小姐来说死比活着更是解脱。
“居高位者,万事当有公?平章程,杀人?偿命,亘古不变,太?平世里,百姓乃众,那些个权势还当自?己是个东西,草菅人?命,我们该送它们下地狱的。”无战事吃紧时?,陆简昭常常想过?,收复各国,天下太?平,当真太?平盛世了吗?
不,不是,太?阳下依旧有龌龊事,先朝龌龊,新朝而立,总不能将龌龊杀个干净,那跟如今害人?的权贵有何区别。
盛世需人?前行踏出,帝王洪涛武略,官员齐心,百姓安居乐业,今天下虽平,南祈根基并不稳固,二?十余载,朝内分帮,家族之势内溢,商未成形,一些事逐渐浮出水面,待人?择摘。
日头划过?枝头,照在枝丫上欲冒尖的绿苞,透过?明?纸窗子,打落在厢房那一处琴几处,琴弦鎏金,光彩熠熠。
灵芽茶楼多年不衰,必有其里,琴棋书?画都能让百姓不额外添钱而浅学深入,每四房轮之,这间厢房是古琴,身后是摆着乐礼博古架。
檀允珩靠近琴几,视线扑落,未有动过?的痕迹,陆简昭也从房里另一面找过?,就剩下琴几未动,他弯了个身,手?挨着琴几面下,一扫而过?,没摸到任何物件,然他起身,将摆正的琴挪歪,这才发现那把短刀。
光秃秃的一把短刀,没鞘,上头的血迹已然被擦干净。
日头一时失了力道,刀光惹眼,檀允珩挪眼一晃,轻嗤一笑,“这是只把短刀掩好,鞘被带走,南蔓生还真是蠢到家了。”
有一个只顾盘算自?己的父亲,倒也怪不得孩子如此?蠢,自?以为拿掉刀鞘就无人发现是丰亲王府上的东西了吗?
又或是出了被搜出的短刀外,司昭府有何证据将杀害青小姐的罪证指向丰亲王府。
既然丰亲王赌儿子是否被抓,那她和?陆简昭便顺势缉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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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将厚,丰亲王府院玉石屏风后,南蔓生手?不自?觉捏了个兰花指,矫揉做作弯身去触那朵令元帝赏给他的兰花,在宫中养着,正是盛开时?候。
一旁下人?弓着身子,小心翼翼提醒,“公?子,您是男子,做不得这些。”每说一次,下人?就吓一身冷汗,提醒之事是公?子让做的,为此?公?子前后打死了五个下人?,皆是如此?,不提醒他的家人?会被他连累受死,提醒他独自?一人?受死。
公?子有势,下人?不得不为。
年中那会儿,南蔓生在宫中除夕晚宴上,看到兰花开的正盛,便从圣上那里讨来一盆观赏,他知自?己身有残缺,也记得当时?他在府上所说之话,他指使谁提醒他是男子,他便赏人?万两黄金,代价是那人?必死,若胆敢有人?忤逆他,那人?一家人?都得死,丰亲王府上的下人?,都签了卖身契的,甚至祖辈都是丰亲王府上的下人?,不敢忤逆,只敢在心中暗暗道?:别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