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跟你说啊,你就拿了这些钱,把城门打开,让我们过去了,路上会合了沐家军,我自然回去乾州,谁要你这破方昌?”清尘鄙弃道:“你自己想想,你跟秦阶非亲非故,在他手下日子也不滋润,如若不然,那么多富庶之地,偏给了你个方昌?而且,他明明料定我要去乾州,让你来守,这危险,他怎就没便宜自己的亲信呢?”
“他根本没把你当回事,你也别傻乎乎地跟他卖命了……”清尘淡淡道:“我不想为难你,且再跟你出个主意——你拿了金子,让我们过去,秦阶来了,你就回复他说,沐家军两头夹击,你调兵北门,结果南门被沐清尘破了,他们自此穿城而过,不就结了?”
严刚皱着眉头,半天没有言语。
“我自然不会告诉秦阶,你拿了金子,这头呢,你自己整出个打了仗的样子出来,应付过去,秦阶能奈何你?你人少,打不过也是正常。”清尘悠声道:“他只会直奔乾州,根本顾不上你。”
严刚拧着眉头,看看左右,又看看城墙下的金子……
“老大,我看行。”副将怂恿道:“这年月,自保才是上策!”
这几个亲信头碰头地商量了一阵,严刚这才探身出来,在城墙上喊道:“沐清尘,我可跟你有言在先,我收钱让你过去,你可别过河拆桥!”
清尘坦然地举起手,琅琅道:“我沐清尘对天发誓,不要方昌城池。”
严刚这才一摆手,吊桥缓缓放下,还未到一半,忽地又大喊一声:“慢着!”
清尘冷冷地望着。
严刚眼珠子一转,说:“让箱车先进来。”
清尘脸上漫过一丝阴森,轻轻抬手,低声道:“不用盖了。”
箱车徐徐进入城中,严刚站在城墙边,看见箱车进来,忍不住走上前去,抓起满满的两手金锭,笑得合不拢嘴。
待箱车过后,沐清尘缓缓地进来了。
严刚牵马,立在箱车前,一拱手:“谢了!”
冷不丁,清尘就是一戟,当胸刺来,只听“噗”的一声闷响,严刚已经被穿胸,血水溅出时,他圆瞪着双眼,说:“你!你发誓了的……”
“我是发了誓,”清尘冷笑一声:“我只说不要方昌城池,没有说不要你的命。”
身后,已经是喧闹一片,厮杀声震耳欲聋。
方昌守军不过四千,本已放弃抵御,思想松懈,沐清尘突然出手,不过半个时辰,守军死的死,降的降,城池易主。
清尘端坐马上,看了一眼四下被俘的士兵,沉声道:“愿降者跟我走,不愿降的,自己去严刚府里收罗些值钱的东西,赶紧从北门走!一个时辰后,秦阶的大军一到,未必有你们的活路。”
“只要不带军械,即便碰着了我沐家军,也不会与各位为难。”清尘转而吩咐沐广驰:“沐将军带人把南城门钉死,城墙上多插几面我沐家军大旗,然后,火速撤离。”
“带上箱车,马上出发!”清尘一扬鞭,绝尘而去,疾风鼓起了宽大的披风,黑色的披风扬起来,象强劲的翅膀凌空高飞。
“这么说,秦阶还在方昌城外,不敢妄动?”安王浅浅地笑着,缓缓地靠在了太师椅上:“兵不厌诈,一出空城计又一出空城计,秦阶此番被戏弄,虽然恼火万分,却仍是被吓住了。”
“此时虽然又是空城计,却因为两军自此已经清楚划界,不似原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秦阶拿不准清尘到底是只以乾州为据,还是乾州、方昌都要,所以,猜不出他大军的部署,只得停住。”肃淳说:“看来秦阶是沐家军,很是有几分畏惧。”
“等到天黑,城墙上没有掌灯,秦阶才会知道城中无兵。”刺竹说:“到那时,乾州城防已经全部部署完毕,对秦阶来说,已经是铁城一座,攻而无益了。”
安王转向王朝雄参将:“双方伤亡多少?”
“沐家军损兵一千,收服严刚部属约二千余人、战马四百匹,秦军伤亡近三千。”王参将回答:“此时战局已定,沐家军夺了乾州,保了兵力,秦阶输。”
“乾州未费一兵一卒?”安王好奇地问。
“乾州守兵几乎都被秦阶调走,留守不过千人,乾州港只有两艘大船,看见沐家军二十艘大船齐发,当即投降,引领从水路直入乾州,兵勇悉数缴械归顺。”王参将回复:“乾州港本就不大,二十二大船停泊,是满满当当,直抵江线……”他感叹一声道:“那是多么壮观啊!”
第55章 淮王重亲偏心反成拙(下)
安王默然许久,轻轻地抬手,说:“守了这许久,胜败已分,尘埃落定,大家都回去休息吧。”一抬眼,又说:“刺竹,肃淳留下。”
安王起身,慢慢地走近衣架,那银铠甲依旧安静地撑着人形,无声地对着安王。
“你们说,沐清尘到底在想什么?”安王的手指,缓缓地从铠甲的头盔之上,滑到肩膀,然后,按住,不动了。
如果这对面的,不是头盔下的阴影,而是清尘的脸,多好啊。那么他就可以,这样充满了欣赏和信任,带着亲昵地按着清尘的肩头,来问这个答案。
清尘,你到底在想什么?
是什么,阻止你归顺?是你对我的成见?还是你有更大的野心——自起炉灶,带领沐家军夺取天下?
“王爷,”刺竹的话打断了安王的思绪,他请求道:“请准许我从水路去乾州,会会清尘。”
“我也去!”肃淳不假思索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