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唐仲一进门,老张就浑身不自在,方才他一直躲在后面看得真切。
如今的唐仲,哪里还是从前那个胆小拘谨,连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乡巴佬?
不仅费尽心思讨好胡头儿,还很会来事地请大家吃东西。前前后后,分明判若两人。
或许,压根就不是同一个人!
“别愣着呀老张,过来吃熏鸭!”
唐仲指了指打开的油纸包,热情地朝他招手。当着胡头儿,老张面上不好说什么,干笑着应了两声,言不由衷地挪过去。
赵力倒是个坦荡的,他一贯大大咧咧,凡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之前唐仲被排挤,他没心思参与,也懒得管闲事,除了饷银,其他事皆与他无关。
唐仲请吃肉,他才懒得装客气,鞋都来不及穿,直接三两步迈到桌边,伸出方才抠脚的手,一爪子按到鸭脖子上。
虽说已经吃过晚饭,但在凤山村一连灌了好多天的粟米粥,唐仲的肚子里相当缺油水。福兴酒楼的熏鸭,他本来相当有兴趣。
看着赵力用抠过脚的爪子,正对熏鸭上下其手,唐仲吃肉的打算就此作罢,干咽口水,扯下一块鸭腿递到胡头儿面前:“福兴酒楼今天新熏出来的,尝尝吧!可香了!”
胡头儿直接将鸭腿塞进嘴里,看着面前的唐仲,真是前所未有的顺眼。以前竟有人说他们八字相克?真他娘的放屁!
胡头儿和赵力都在狼吞虎咽,唯独老张一人干坐在桌边,胡头儿瞥了一眼,满是油渍的手缓缓拍到老张后背上。
“邓二虎这狗东西,躲在屋里睡大觉,错过了去衙门公厨领馒头。幸好唐仲带了熏鸭过来,不然今晚上都没饭吃!欸,老张,你再不吃晚上可真要饿肚子了啊!”
“我,我累了,没什么胃口,你们吃吧,不用管我。”老张尴尬笑笑,想到神志失常的邓二虎,怎么吃得下?他隐隐觉得,唐仲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这熏鸭,说不定有问题!
唐仲的一举一动,都被老张看在眼里。他发现,唐仲面上虽热络,一直帮着分鸭肉,张罗大家吃东西。其实,唐仲从头到尾一口肉都没有吃!果真有问题!
不多会儿功夫,肥硕的熏鸭只剩下一副骨架。胡头儿没好气地踢了脚赵力的腿肚子:“你他娘的饿死鬼投胎啊?又不是没吃过肉,抢什么?”
赵力挺起肚皮撑在板凳上,大大地打了个饱嗝。
“胡头儿你也不赖啊,吃的可不比谁少!”
城门卫平时的差事不多,尤其在晚上,很少遇见连夜出门需要验看令牌的情况。若一旦碰上,往往便是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相比起白天的懒怠,胡头儿到了夜里反而打起精神,值守到二更天才回家睡觉。其他城门卫会在二更后自行排班,留下两个人守夜。
之前唐仲初来乍到,连着二十天都被排了守夜的活儿,在第二天清早,又被支去开城门,搞得他每天睡不好觉,精神不振。
虽说那时总是邓二虎出面欺负他、逼他干活,但守夜排班的事情,一直是老张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