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只化鼠在离我们五、六公尺远的地方停下。是在戒备吗?情况不太对劲。
「……等一下。」我按住觉举枪的手腕。
「别阻止我。」
「不是……它们跟刚才那批化鼠不一样。」
觉讶异地「咦」了一声。
此时,一字排开的六只化鼠突然放下手中长枪,同时跪地。
「怎么了?」
觉惊呼著,我则目瞪口呆。
「吱吱吱吱咕噜噜……神、尊。」
正中央一只化鼠抬起头,操著奇怪口音,似乎要说明什么。
「依依依……菸屋?梦?鼠喔……°C¥$。兔只猪?无无无……威先!」
我一头雾水,但跪著的化鼠额头上有著刺青般的图样。
「得救了,这些化鼠来自服从人类的鼠窝。」
我放下心中大石,差点腿软。觉半信半疑地鼓起勇气走向化鼠,他心惊肉跳地停在三公尺前,伸长脖子想看清楚刺青。
「『盐604』啊,难不成是指『盐屋虻』鼠窝?」
「吱吱吱吱……菸屋?梦!菸屋?梦!」
负责说明的化鼠听了觉的话,立刻大动作地点头如捣蒜。
「兔只猪……威先……兔只猪危险!」
后来我们得知当时卫生所已经发现拘捕我们的鼠窝,命名为「土蜘蛛」。之前从半岛渡海过来的「马陆」鼠窝比较温和,顺利融入本土化鼠体制,没惹出麻烦,因此低估「土蜘蛛」鼠窝的危险性。顺带一提,远古时代统一日本列岛的大和王朝(不同于神圣樱花王朝与同时期的新大和王朝),碰巧就将列岛先民(绳文人)贬抑为土蜘蛛。经时光流转,竟又以相同称号称呼外来种鼠窝,真是历史的讽刺。
言归正传,我们被六只盐屋虻鼠窝的化鼠领著,走在黑暗的树林中。
「这下麻烦了。」觉沉重地低喃。
「为什么?我们不是得救了?这些化鼠绝不会攻击人类。」
「现在确实是不会。」
「现在?」
觉对我投以悲怜的眼神。
「你觉得化鼠为什么把人类当神明崇拜?当然因为有咒力啊。现在它们也相信我们有咒力才卑躬屈膝,要是知道我们的咒力没了,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
他后半段刻意压低声音,或许怕被走在前头的化鼠听见。
「你想太多了。毕竟……」
我心头一阵惶恐,试图反驳觉的论点。
「盐屋虻鼠窝服从人类,对吧?我们如果发生不测又被人类发现这件事,它们会被满门抄斩。它们自己也清楚。再说,哪有动机伤害我们?」
「谁知道化鼠有什么动机?有时它们的想法跟人类差不多,但终究是囓齿类。」
觉的声音听来像突然老了二十几岁。
「不能对这些家伙掉以轻心,千万别让它们发现我们没有咒力。早季也要小心。」
我不知道怎么小心,但放弃争论,只是简短答应。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
走在树林间,心中的惶恐逐渐膨胀。我们一路上完全不用咒力,真能骗过盐屋虻的化鼠吗?虽然被土蜘蛛追击的恐惧慢慢减少,新的担忧却不断滋长。不知道又走多远,有只化鼠突然回头对我们怪声怪叫,我们因为疲劳与睡意而意识模糊,完全无法理解。
「它说什么?」
「我听不太清楚,应该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