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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记后来怎么安抚真理亚,总之我得说服她,瞬没遭遇到危险。我没有觉的说谎本领,不过人在穷途末路时还是会发挥求生本能,好不容易用明早一起找瞬来说服真理亚,哄她回家。我知道两人行动比一人来得壮胆,但我没把握活著回来,怎能让好友身陷险境?
哄真理亚回去后,我打包行李,除了毛衣之外又穿上防风外套,用发圈绑好头发。平常我总是在野外活动,老早就准备伤药、绷带等急救用品及指南针。我把东西全塞进背包,忽然想起瞬送给我的护身符,我拿出来挂上脖子。接著,从窗户溜到屋顶。我无法像真理亚一样飘浮起来,于是在鼓起勇气往下跳之前口念真言再发动咒力,空气阻力瞬间变得像在水中般强力,我紧急在半空煞车,如同在梦中跌落深渊一般著地,我一时稍微失去平衡,吓出一身冷汗,幸好没扭到脚。
不能再延宕下去了,我起身后蹑手蹑脚绕到后门,解开绑在码头边的小船,在黑暗的水道上前行。一开始,我小心翼翼避免发出声响,离家一段距离就全速前进。
我不知道赶不赶得上。视野漆黑,还让船高速狂飙,如果咒力使用过程中稍微出个差错就可能撞船沉没。但我毫不犹豫,无论如何都要救出瞬,非赶上不可。
我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我要赶上。
当我在灰暗的水道上航行,突然产生一股神秘的既视感。
夏季野营的第一天,我和瞬两人搭乘独木舟,瞬用咒力抹去水波,河面化成一面漆黑的明镜倒映出满天星斗。接下来,瞬加速白鲢Ⅳ号,星光顿时碎成无数碎片,融入涟漪中。河水与两岸的风景朦胧昏暗,视野不清,我对速度的感受度渐渐迟钝。当时的情况就像现在我在操纵小船。
我把船取名为白鲢Ⅳ号,跟之前的独木舟一样,但两艘船不能登记相同名称,也不能自行将名字画在船身,不过我想不到白鲢Ⅳ号以外的名字。
船速快得超乎想像,一下就到松风乡前的水道岔口,我停下船。白天时,这里航行几艘负责盘检的船,现在停著一艘点著篝火的船只,但没见到人影。现在没时间像白天一样绕上陆路,我要冲过这里。我缓慢前进,集中所有咒力抹除水波声响,白鲢Ⅳ号在火光中无声滑行过禁止进入的绳索。
现在任何人从船上探出头,一切就完了。我屏气凝神地操纵著白鲢Ⅳ前进,直到船身从对方的方向看来完全隐没在黑暗中。监视船上的人想必认为没人敢打破禁忌潜入松风乡,否则我不可能如此轻易突破盘检站。白鲢Ⅳ号悄然行进,不久就通过第二道八丁标的注连绳界线,这里已经没有任何监视船。
月光的照耀下,前方出现两棵大松树,我应该很靠近乡中心,漆黑的视野中,河岸边坐落著无数房舍,松风乡如今全无灯火,化成一座鬼城。
小船驶入一条往北的小水道。
我不清楚瞬待在哪里,但大概知道前进何处,瞬的家在松风乡的北边郊区,如果他在毫无人烟之处盖小屋并搬入,想必会避免盖在人口稠密的乡中心以及其他乡的交通要道。他可能继续往北,越过八丁标。指南针可以判读方位,但问题是距离多远。
我再航行五百公尺左右就没路了。几艘小船占满尽头的码头,白鲢Ⅳ号不得不靠在标竿旁,我踏过其他船只登上陆地。途中,我发现某艘船放有质材不错的火把,不是平时用的松树枝,是用竹片绑成竹筒,塞入破布、乾草、镁丝等燃料的火把,只要用咒力点燃就会烧出耀眼火光,照明度很好。
我不熟悉松风乡的地理环境,不知道身在何方,不过往北走就对了。
路上,火把照出的尽是废墟,松风乡的居民应该刚撤离,路上满是杂乱的树枝与垃圾,房屋颓圮倾塌。
不过,废墟称得上是街景,当完全消失无踪时,我的情绪更加紧绷。
火把亮度太强,我的视野反而受限在方圆几公尺内,完全看不清前方更黑暗的原野道路。另一方面,拿著这么亮的火把走在路上,别人从几公里外就看得到我。理性警告我有危险,但本能要我别放开品质难得的火把,两种念头在脑中激烈竞争。我试图用咒力减低亮度,要让火把燃烧或熄灭很容易,保持适当火候却难如登天。
我从脚下捡起一根松树枝,当成亮度较小的光源。早知道就选这种,我满怀后悔地弄熄火把,眼前顿时一片漆黑,红红绿绿的光影胡乱飘动。
我又点燃松树枝的前端。
我的面前,是一只巨大的黑猫。
巨大还不足以形容,正如真理亚所说,它的体型大得如同狮子,四肢与脖子十分瘦长,但头部较小,和豹差不多。它的双眼炯炯有神,高度跟我的视线相当。
黑猫撒娇般呼噜噜靠上来,它挺起身子,前脚按住我的肩。
然后,它咬住我的脖子。
嘎吱嘎吱……我听见猫牙的摩擦声,大脑像中了催眠术般无比茫然,连真言都念不出来。
这就是不净猫……我被恐惧麻痹的大脑断续地运转著。
温热气息掠过发丝,口水滑落脖子,猫类特有的氨水臭味熏得呛人。
这时,我惊觉自己还清醒。
不净猫的牙齿狠狠咬住脖子,但颈动脉还在脉动,多亏瞬给我的驱猫护身符,厚实的皮革嵌著金属环,坚固的颈伽确保血液流向大脑,避免失去意识。
我回过神,立刻直觉念出真言。
不净猫的上下颚紧夹住我的颈部,我试图撬开它的大嘴,它只要咬住目标,牙齿或颚关节似乎就会牢固咬死,难以撬开。但我不断加强咒力,它的骨头终于发出刺耳的碎裂声,不净猫的下颚被破坏了,它的骨骼垂下来,我的头获得解放。
我后退几步,举起点火的松树枝,微弱火光映照出不净猫的恐怖模样。它一双大眼死死盯住我,喉咙深处发出毒蛇般的恫吓声,咬住我脖子的上颚长著远古剑齿虎般的长牙,现在鲜血淋漓。
我在半空中想像出一双仁王菩萨般的壮硕手臂,一手掐住不净猫的脖子,一手抓住身体,接著像拧抹布般紧紧一扭。颈椎碎裂的钝声响起,不净猫全身剧烈抽搐,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