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遥控的方式,在农场角落一栋快融解的小屋桌面放上五颗药锭,表面说是控制恶性外泄的精神安定剂,要泉美每天吃一颗,其实有一颗加了致命毒药。泉美当天就把五颗药锭全呑下,聪明的她早就知道这是什么药,她也许害怕恶性外泄会让药物变质,失去效力……
一道泪水滑下我的脸颊。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尽管打从心底同情素未蒙面的少女,但原因不只如此。
我的心像暴风雨中的小船剧烈摇晃,眼泪流个不停。
「我很清楚你的痛楚。」富子女士说,「没关系,哭到你满意为止吧。」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难过?」
富子女士听了我的疑问,默默摇头。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人类面临沉重伤痛时,须有哀悼的仪式来消化承受。你必须像这样流泪。」
「这跟我们记忆中被消除的事情有关吗?」
「有,有关系。」
我又想起无脸少年的身影。
「请把记忆还给我。」
「不行。」富子女士难过地微笑。
「因为这件事太深刻太惨痛,关于那孩子的纪录,我们决定从你们的记忆到秋月真理亚的日记都必须全部消除。事件的记忆会成为心理创伤,不仅影响孩子,更可能打乱町民的精神,酿成更大的悲剧,就像骨牌一样……」
富子女士虽然面不改色,但情绪中似乎激起一抹阴暗的涟漪。
「或许你承受得住,但如果解放你的记忆,你有办法对朋友们保密吗?最后大家都会知道真相。」
「可是……」
「你仔细想想我说的话,一条炼子总从最脆弱的环节断裂,我们最须注意的,永远都是最脆弱的人。」
「最脆弱的人?」
富子女士同情地摸摸我的头。
「刚才我说要你当我的接班人,绝不是在开玩笑。你在那时就可以拿回失去的记忆。」
「我绝对无法成为富子女士的接班人。」
不管人格指数多高,我都清楚自己的精神没那么强韧。
「我能体会你为什么这么说,我实际上在接下这份工作前也这么想过,但最后总会面临不得不做的时候,这份工作只有你做得来。你听好,要想清楚,怎么做才不会让恶鬼和业魔再次现身。」
富子女士的话,沉甸甸地敲在我的心房上。
3
寒风刺骨的二月天,守突然离家出走。
守的爸爸一早到烧陶窑点火后,就叫守起床。当时他还没意识到反常状况,但等很久都不见守出来吃早餐,于是再到卧室一次,只见卧室空无一人,桌上留著一张纸条,写著「请别找我」。这是离家出走史上出现频率最高的纸条,也是最无意义的胡扯。
「怎么办。」真理亚吐著白雾,哽咽地问。
她头上的雪帽结起白霜,睫毛都结冰,令人痛心。
真理亚和守的家分别在町的东西边,我知道他们每天早上上学前会先碰面,但今天真理亚一直等不到守,直接前往守家找人。守的爸爸惊慌失措地将事情告诉真理亚,真理亚要他千万别告诉任何人,便来找我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