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听到文安县公四个字,不由心中微沉,果然是六娘前世夫家。沈灼上面有六个姐夫,六姐夫是她唯一见过的姐夫,她对六姐夫印象也很好。
前世六姐和六姐夫相看没多久就成亲了,婚后两人感情很好,六姐很快就生了两人的长子。眼看两人日子越来越好,谁都没想到她六姐夫会在正月十五灯会上,因救落水之人失踪了!
那是两人成亲的第三年,两人的孩子才刚满周岁,六姐夫带着六姐和幼子外出,没想到一座桥会突然断了,许多桥上的人都落水了。
当时他们三人并不在桥上,所以三人都没事,但六姐夫见落水的孩子可怜,就下湖去救孩子。他仗着自己年富力强,又有几分功夫傍身,一口气救了十来个孩子还想再救最后一个。
就是这最后一个出事了,六姐夫在托孩子上来时脚抽筋了,危急之时他把孩子丢了上来,自己却沉了下来。之后文安县公几乎让人抽干了湖水也没找到六姐夫的遗骸,大家都猜六姐夫是被冲走了。
自此以后六姐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她始终不肯承认六姐夫已经死了,她爹娘公婆都劝她再嫁,她都不肯,一门心思地教养唯一的儿子。
可谁又知道这孩子跟父亲祖父不一样,自小喜武不喜文,十四岁的时候瞒着长辈偷偷上了战场。沈灼知道后连忙让萧毅派人把外甥追回来,可已经太晚了,她外甥所在的小队遇到了敌军,整个小队全军覆没。
外甥一死,六姐就彻底没了生气,要不是当时二叔二婶还在,二婶又几乎为儿女哭瞎了眼睛,她猜她六姐可能会随着儿子丈夫走了。
沈灼眉头紧皱,六姐夫的情况跟王洪、大堂嫂还不一样,她可以毫不犹豫地搅没莲娘、大堂兄的婚事,可六姐的婚事她不能插手,六姐的人生不是她能决定的。
陆莲小声问沈灼:“夭夭,你不喜欢陈郎君吗?”
“什么?”沈灼抬头,就见六姐夫对着六姐傻笑,六姐满脸晕红,她想起前世六姐曾哭着对自己说,话本子不是有男人受了伤、失忆十来年才恢复记忆,带着外头妻儿回来的事吗?他为什么不回来?哪怕他外面有妻儿都可以……
“我说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位?”陆莲声音低不可闻,“我瞧你眉头就没松开过。”
沈灼斜了她一眼,“是六姐相看,她喜欢就好了。”这丫头到底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她不喜欢?她喜欢六姐夫做什么?
陆莲听了更担心了,“是不是这位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当初夭夭就不喜欢王洪,这位又是另一个王洪吗?
沈灼道:“你别胡思乱想了,我是在想别的事。”六姐夫人品绝对没问题,他就是人品太好了。
陆莲好奇地问:“什么事?”居然还有让夭夭感到为难的事?
沈灼随口敷衍道:“临安王要办六十三岁大寿,我在想要给临安王妃送什么礼物好。”
“六十三岁大寿?”陆莲满脸懵,她听过六十大寿、六十六岁大寿,没听过六十三岁办寿的,这是什么?
沈灼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临安王从五十岁开始,就年年办寿了。”前世这老家伙收了二十多年礼,后来被萧毅满门抄斩,抄出来的财产将国库填满了。
沈灼怀疑如果不是老皇帝死得太突然,他过段时间可能也会把这叔叔家产给缴了,这么多钱谁不动心?
陆莲还真没听过临安王的事,这位跟文官不怎么沾边,而且她年纪还小,王夫人和朱夫人都没跟她说过这种事。
陆莲用心地记下了,她由衷地说:“夭夭你真厉害。”嫁人一年不到,就能这么熟稔地管家理事,她由母亲和祖母亲自教导,现在都没理清头绪。
沈灼笑了笑说:“这种事学和做是两码事,等你跟堂哥成亲,开始管自己小家了,就能马上熟练了。”
陆莲满脸通红,“我不跟你说话了。”
沈灼和陆莲闲聊,吴氏也跟王夫人说悄悄话,文安县公夫人去更衣了,两人正好说些私密话。
王夫人赞许地对吴氏说:“这孩子生得真精神啊。”虽不是相看自己女婿,王夫人也挺喜欢这少年郎君的,看面相就是一个憨厚的人。
吴氏微微地笑了:“陈家虽是行伍人家,可这孩子也是打小读书的,性子也温和稳重,我家六娘太跳脱了,我想给她找个稳重的夫婿。”
王夫人点头道:“家中长子终归不一样的。”就像她给女儿选夫婿也偏向选长子,长子才能占据更多的家族资源。
吴氏说:“我生了四个女儿,前头两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面,下面两个我再也不想远嫁了。这孩子喜文不喜武,日后又能接替县公之位,配六娘正合适。”
沈津和吴氏生了三子四女一共七个孩子,除了老来女十五娘外,余下六个孩子年龄相差都不大。六娘上面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
沈大郎是承宗的长子,妻室人选要慎重,所以迟迟没成亲,沈大娘、沈三娘则到了年纪就在当地嫁人了,女儿不像儿子,耽搁不起。
沈家不是落魄人家,即便二叔、二婶在当地嫁女,选得也是当地豪门,沈大娘、沈三娘的夫婿也是沈津千挑万选的,两人无论是才华还是人品都没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
也因为才华太好,他们早早地都考上进士外放当官去了。沈大娘、沈三娘目前都随夫婿在外放地,文官都要熬资历,沈家两个女婿也是心有大志的人,他们起码也要熬上十年的地方官才会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