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这么想,可他掌心把手机握得更紧。
第8章(2)
夜里回到家,果然没见到她的身影。
潘天柏开门走进书房,书桌的正中央放着一个保温壶,下方压着一个信封。他拆开一看,是妻子留给他的信。
柏:
我去旅行,过一阵子回来。
茵
p。s。:别再委屈自己睡书房了。
简短的几行字,笔迹秀气,可过度冷淡的文字和她平时的语气截然不同。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他还有什么不满?
打开保温壶,洋参的淡香随着氤氲热气散开在鼻间。临走前,她还记得替他冲上一壶参茶……
他的眼眶蓦地也起雾了。
周末中午,潘天柏被叫回潘家老宅参加一个月一次的家族聚餐。
他停好车,才刚走进玄关,随即被表妹拦下来。
“表哥,听说表嫂去旧金山了,可不可以请她顺便帮我带几套Dior春季新款的小洋装?我最近没空去香港买耶!”
旧金山?原来她去了旧金山?
“你怎么会知道她去旧金山?”他低头换上室内真皮拖鞋,淡淡地问。
“星语说的呀。而且大舅妈、二舅妈、三舅妈,还有我妈,大家都知道耶。”她是潘天柏姑姑的女儿,刚从日本念完大学,回到集团内工作。
潘天柏涩然一笑。大家都知道,他却什么也不知道。
“好不好?帮我联络表嫂嘛!不然给我电话号码,我自己跟表嫂说去。”表妹继续央着。
“我——我会找机会跟她说。”他也不直接拒绝,塘塞过去。
“谢谢表哥!”活泼的表妹高兴道谢,算是放过他了。
走进客厅,家族成员几乎都到齐了。潘老爷下令开饭,众人高高兴兴地边吃边聊,只有他的表情始终平淡,似乎心思不知飞到哪去了。
一顿饭好不容易结束,他正准备离开老宅,却被潘夫人唤到二楼起居室。
“天柏,凯茵是怎么回事?”
“嗯?”母亲是知道了什么?
“她在机场打电话给我,说临时想跟梁欣欣去旧金山——这不是她的行事风格,一来她不贪玩,二来她根本舍不得离开你,怎么可能忽然去那么远的地方,而且问她几时回来,她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潘夫人端起骨瓷茶杯,饮了一口大吉岭,瞅着他问:“我以为经过上次拍卖的事,你们的感情已经往前跨了一大步,但现在……唉,说吧,你们发生什么事?”
“没有。”
“别想瞒我。席安还告诉我,前几天夜里你喝醉了,隔天早上还不到八点,凯茵打电话给他,问他知不知道你去哪里——天柏,我不想过问你们年轻人的婚姻,但也不能放着不管。”
“妈……”在母亲面前,他似乎永远都隐瞒不了。沉默许久,他终于说出口。“我伤害了她。”
“所以她才会突然去美国?到底怎么回事?你好好说个清楚。”
怎么说清楚?说是自己的懦弱、畏惧与矛盾,所以才将她推得很远?
“妈,有一阵子,我常作一个梦,梦到自己正在参加障碍跨越赛,可是那些障碍栏一个比一个高,我怎样也无法跨过去,每一次都是失败。”他淡淡说着,好像说的是陌生人的事。“妈,这么多年来,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这个梦境一样,一直不断参加比赛,但永远不知道下一场比赛是不是会胜利。我过得好累,却从来不曾跟任何人抱怨,我只是一座随时会崩塌的山,外表看似强硬,可是内心脆弱得不堪一击。凯茵……她看见我最难堪的一面,让我很不好受,也伤了她。”
“天柏……”
“我知道您一直催我和凯茵赶紧生小孩,但您最清楚从小到大我过的是怎样的日子,即使您并不愿意让我和席安承受这么多压力,可是也无法抗拒爷爷和父亲的安排。如今,我不想让孩子和我走上同样的路,可一旦姓潘,就注定要走同一条路。所以,妈,别再跟我提孩子的事,好吗?”
潘夫人的眼眶骤然红了。她难以相信儿子竟然觉得潘氏这个姓背后的意义不是荣耀,也不是幸福,而是痛苦与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