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开鞋子一看,好家伙,那哪里是什么小猫小狗,那是个昏头昏脑的小孩,瘦的跟猴子一样,穿着一件破背心短裤坐在台阶上,怀中还捧着一本用透明胶粘了又粘的书,这不是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小兔崽子还正正用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死死的瞪着我。
我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怎么?不是狗啊?”
小孩的眼神更凶了,还冲我重重的哼了一声,“你才是狗!流氓!”
说完,小孩抱着那一本破书迅速起身,跑开了,不一会,连影都没了。
我愣在原地很久,然后才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当时很潮流的大花衬衫,里头是大白背心,底下是一条到膝盖的大裤衩。
我觉得我走在潮流最前沿,哪哪都不像是个流氓。
之后的几天,我每次回家的时候都会在楼梯口转角遇到那个小孩。
那个小孩就坐在同一个位置,有时候看书,有时候在做作业。
夏天闷热的让人脑袋糊涂,再加上疲惫的工作回来还要爬七楼的楼梯,我人都傻了,所以经常忘记还有楼梯口小孩的存在。
好几次,我差点又踩到他。
诸如此类的事情发生几天之后,小孩大概觉得我这个大人是在故意针对他,秉着惹不起躲得起的原则,小孩果断转移阵地。
结果,转移阵地当天,我们又见面了。
小孩转移阵地到坐家门口看书,而我们,非常凑巧,是邻居。
当小孩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那种又愤又气的表情简直快要跳出平行。
“事先声明,我没有故意针对你。”
我连忙道,“我住这。”
小孩依旧瞪眼看着我。
我看他不信,只好掏出钥匙去开门,直到门锁咔嚓一声开了,小孩的脸色这才好些。
我推开门,刚想走进去,这时候,眼角瞥到小孩脸上飞快闪过的落寞。
我又停了下来,返回门外,问小孩,“你饿不饿?”
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我也多多少少从楼下的阿姨那些口中知道了这个小孩的事情。
这个小孩姓沈,他爸是个赌鬼,叫沈胜,他妈受不了丢下他就跑了。
沈胜常年都是晚上出去赌,直到天亮了才回来,有时候要睡觉,嫌小孩吵着他,就会把小孩赶出去,经常都是直到天黑了,沈胜睡醒要出去赌钱了,这才开门让小孩进去。
这件事在楼下阿姨的口中各种添油加醋下,让我听的非常唏嘘。
早年丧父丧母,自己一个人见着人情冷暖长大的我其实早就没了什么恻隐之心。
亲戚生病上门哭着求我让我卖了祖屋借钱给他们治病的时候,我丝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亲戚一个个轮着指着我鼻子骂我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