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一不知道昏昏沉沉的睡了多久,迷茫的睁开眼睛时,久违的光亮让她一时无法适应,只得眯了眯眼睛,脑袋还是一阵针扎一般密集的痛,身子动了动便觉得浑身无力,左肩也痛得几乎没有了知觉。
脑海之中空白了一瞬,仿佛一时想不起来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恍惚了一秒,菱一突然瞪大了眼睛,那些迷迷糊糊之中的记忆渐渐回笼,她猛然想要起身,却是刚支起一半身体,就软软的倒向了一边,眼看着就要从床上跌下去和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一只手稳稳的扶住了她的肩膀。
菱一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来,看到了一个稚嫩的脸庞,她张了张嘴,惊愕得没有发出声音来。
看她一副呆滞又吃惊的样子,小小的少年将她扶着躺下,轻声道:“还不能下床。”
“你……”菱一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但是她还是道:“你怎么会在这?”
这人是菱一怎么都想不到的,只见过一次……后来奇迹般失踪后就怎么都找不到的——莫奈何。
从昆仑山到这西南边陲的控尸人地盘,怎么想……都不太可能啊?
莫奈何垂着眼眸,没什么表情,整个人冷冰冰的,但是手下动作却没有停。
床边的小桌子上摆放着十来个瓶瓶罐罐,他慢条斯理并且十分熟悉的拿起两个药瓶,倒出了里面的丹药,小手有些粗糙,不似菱一其他徒弟一样,个个的手都和他们的人一样漂亮完美。
这双手,粗糙干裂,还有许多细小的伤痕……手指和掌心都布满了老茧,是一双吃尽了苦头的手。
莫奈何将丹药递到菱一嘴边,“吃药。”
淡淡的两个字,却叫菱一生不出什么拒绝的心态来,张口将药丸子吃了。
属于凌云谷出品的特别的味道瞬间溢满了整个口舌,菱一的脸一下扭曲了起来,一阵红一阵白……
莫奈何却是仿佛看不到一样,垂着眼眸拿出了一卷干净的纱布,慢悠悠的伸手来解菱一的衣衫。
菱一仿佛这时才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莫奈何的手,使劲的想坐起来,但是又起不来,只能死死的抓着他的手,吃力的扬起了脑袋,问道:“我怎么会在这?这是哪里?其他人呢……”
她的声音不由得颤抖了起来,“席……席子语呢?”
莫奈何摇了摇头,“不知道。”
菱一仿佛瞬间失去了力气,莫奈何挣脱了她的手,理所当然的又去解菱一的衣衫,菱一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太大的打击一时没回过神来,竟然没有反抗。
当然,莫奈何也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解开了衣带,将菱一的衣衫拉开,露出了缠满纱布的肩头和胸口。
纱布已经又被血打湿了,红彤彤的一片,莫奈何一直没有表情的脸这才皱了皱眉头,一边开始解纱布,一边道:“我发现你的时候,你被掩盖在草丛里,附近也没有其他人,你那几个徒弟我也没看见,这里离我发现你的地方不算很远,我看这有些空房子,就将你带到这里来疗伤了。”
这恐怕是莫奈何有生以来说过的最多的话了,但是他也没有不耐烦,静静的解释完了,纱布也解开了。
白皙的肌肤上一片血色,鲜血和菱一的肚兜融成了一个颜色,肚兜下若隐若现的肌肤被衬托得越发白嫩细腻。
莫奈何没有丝毫反应,眼神放在菱一左肩窝那个一拳大的血洞上。
这伤势太严重了点,哪怕有这些灵丹妙药,也需要休养半个月左右……
菱一呆愣愣的看着天花板,一双眼睛很是空洞,莫奈何看了她一眼,鬼使神差的多了句嘴,说:“能保住命,已经是很好了。”
除了肩窝这一处伤,神识的损耗才是致命的,也是最难养的。
菱一突然吸了吸鼻子,这声音将莫奈何的注意力从伤口上转移到了他脸上,他这才发觉,菱一黑洞洞的眼中溢满了泪水。
她的脸色本就苍白得几乎透明了,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没入了鬓间。
那泪水在脸上留下一道水痕,更觉得那肌肤晶莹剔透,显露出几分娇弱的病态美来。
只是那双初见时明亮的眼眸此刻灰暗了,溢满了泪水……
哭了?
莫奈何的手顿了一下,又放轻了点力道,小心翼翼的将伤口上好了药,缠上了干净的纱布。
弄完了这些,莫奈何小小的松了口气,又悄悄的看了菱一眼,她还在哭……
莫奈何想了想,小心的问道:“还疼吗?”
菱一又吸了吸鼻子,摇了摇头。
她不疼啊,都感觉不到疼了……只是想到席子语,心中不免悲切,之前昏迷之中仿佛听到席子语说了些什么,可是该死的她现在怎么都想不起来,那时候他到底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