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两仪殿。
滚滚热浪从殿外扑进,哪怕殿中已经摆放了十余座冰盆,也丝毫感受不到一丝凉气,皇佑八年的这个夏天格外炎热,就连窗外的知了都比往年少了许多。
内阁几人汗水连连,里衣外衬早已湿透,此时若是脱下,定能挤出不少水来。
跟他们比,御座上的李承乾简直不要太幸福,不仅身后有宫女扇着扇子,脚下还专门摆着几台冰鉴,可谓是羡煞旁人,这要是换成自己,那得舒服的乐开了花,侯君集如此想到,可李承乾此时,却是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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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的预测果然没错,山东河南湖北三地,今夏旱地千里田枯水干,基本上是颗粒无收了,许多百姓已经背井离乡,踏上了逃难路,据三省布政司统计,受灾之民预估超百万。
自古以来,难民就是个火药桶,处置起来稍有不慎,山河颠覆就在眼前,李承乾放下奏折,揉着眼睛道:“粮秣运送到何处了?”
“陛下,自六日前收到消息后,内阁当天就将准备好的粮食运往了灾地,算算时间,这个时候想必已经过了山西快到河南了。”萧瑀说完,喝了口茶后,又道:“但是此次旱灾远超朝廷预想,那点粮食怕是杯水车薪,要想赈济灾民,最起码还得要个十几万旦。”
粮食,又是粮食,现在听到这两个字,李承乾都头疼:“民部还有多少存粮?”
主管民部户部的刘泊回道:“不足五万旦,其中一部分还要供应西南军需,要是省一省的话,最多还能腾出来一万多旦。”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承乾疲倦道:“不管如何,首先得安稳住难民,内阁可有没有什么法子?”
“陛下,臣等之前倒是也商议过。”萧瑀站起,正色道:“江南去岁丰收,坊间粮足价低,不如急拨一笔款子,令江南各州府衙门于市面收购一些,而后通过漕运运抵三省灾地。”
“可以,但要注意个度,不要灾民没安置好,再弄得江南缺了粮,让都察院和御史台也派些人也去,谁要是敢动手脚,一查到底绝不姑息。”李承乾杀气腾腾道。
“陛下,购粮赈灾事关重大,要是全权交由地方官员,怕是难免出岔子。”侯君集说道:“臣想,是不是该从朝中派遣一员重臣,全权负责此事,免得因宵小贪心,贻害江山社稷。”
李承乾觉得有理,颔首问道:“你们看,派谁去合适。”
不等其他人开口,侯君集气沉丹田,朗声道:“陛下,臣不才,愿担负此重任。”
侯君集历来贪心,将这种事交给他,李承乾有些顾虑。
眼见皇帝不说话,侯君集索性跪地,正气凌然道:“陛下放心,臣今日立下军令状,朝廷所拨银两,要是有一分一厘落入他人口袋,臣自愿引咎归乡,三省灾地若是生一点乱子,臣以项上人头,谢罪天下。”
崔康和张山对视一眼,不知他到底打着什么小算盘。
侯君集可是个圆滑的人,而赈灾又是个烫手差事,现在他把话说的还这么满,这要是出了什么乱子,那将再无翻身可能,今日他如此反常,让李承乾更是顾虑重重。
“崔大人,你怎么看?”
崔康沉吟几息,回道:“陛下,臣觉得侯大人言之有理,赈灾是大事,的确需要一个能统筹全局的重臣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