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般温馨的氛围里,他们终是赶到了季子然的老家——t市。路途虽然不算太过遥远,但前一晚没休息好,所以两人在行车途中渐感困意袭来,那困劲儿就像潮水一般,一波一波地冲击着他们的意识。实在是熬不住了,他们便在服务区小憩了片刻。
抵达t市之时,正值清晨七点多。刚一下车,一股凛冽的冷空气就如利箭般刺来,冰冷刺骨,感觉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整个城镇被寒冷的气息紧紧包裹着,像是被施了冰魔法的世界。
晨雾弥漫在大街小巷,像一条巨大的白色纱幔,轻柔地笼罩着一切。由于寒冷的气温,雾中的水汽被冷空气迅速凝结成霜。街道两旁的树木像是一夜之间被神奇的工匠精心装点过,披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外衣,那便是雾凇。
细细看去,雾凇的模样千姿百态,有的像盎然盛开的梨花,一簇簇、一团团地挂满枝头;有的像是刚出锅的,蓬松柔软地附着在树枝上;还有的如同精美的珊瑚,伸展着剔透的枝丫。
从主街道望去,道路两旁的树木上挂满雾凇,仿若两条闪耀着奇异光芒的白色走廊,在晨雾的烘托下,恰如出自上天之手的绝美画作,煞是美观。初冬的t市马路,少有人和车的喧闹,这份清冷在雾凇奇景的映衬下,更添一份静谧和神秘。
两人小心翼翼地把车停在季子然家楼下,车稳稳地停下,就如同他们此刻平静又期待的心。随后,他们轻轻抱起两只猫咪,猫咪的毛软乎乎的,在怀里还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走进家门,一股温馨的气息扑面而来。客厅里,阳光透过淡米色的窗帘洒在浅木色的地板上,形成一片片的光晕。一张宽大的米白色沙发占据了客厅的主要位置,上面点缀着几个彩色的靠垫,那些靠垫上绣着可爱的小动物图案。沙发前是一张深棕色的茶几,上面摆着新鲜的水果和几本杂志。
全家人都整整齐齐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爸爸季怀声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件宽松的灰色家居服,正把腿舒适地搭在脚凳上,看到新闻里画面还不时点评几句。爷爷季安邦坐在单人沙发上,眼神专注地看着电视,他穿着中式的深蓝色布衫,手里还握着他那心爱的核桃,时不时盘动一下。
奶奶王秀华戴着老花镜,坐在爷爷旁边的小椅子上,她身前的小桌上放着一些刚摘的青菜,老太太正慢悠悠地择着菜,耳朵却也在听着新闻。妈妈宁浅系着围裙,正在厨房忙碌的为一家人准备早餐。弟弟季子期则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里的画面,那上面的早间新闻正在报道樱花国海底地震的消息。
“我勒个去,老姐,你可真是神了啊!真地震了。感谢我大神姐救我小命。”不等季子然和林澜坐下,季子期就扑过来,极其夸张地搂住季子然的肩膀。
“别耍贫嘴了,你林澜哥给大家买的礼物在车后备厢呢,你去拿回来,剩下的事看完新闻再说。”季子然带着几分嗔怒,轻轻踢了季子期一脚。
“然然和阿澜回来了啊,还没吃饭吧。秀华啊,你快和浅浅给这俩孩子热一下早餐。你们俩先来爷爷这儿坐,让爷爷看看咱们然然有没有瘦啊。”季子然的爷爷季安邦一边招呼着林澜和季子然落座,一边示意奶奶王秀华和妈妈宁浅去准备早餐。
“爷爷……”看到沙发上精神矍铄的爷爷,季子然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就在这一刻,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个可怕的梦境。在梦境里,仅仅两个月之后,原本硬朗的爷爷突然被查出患有白血病。那一张张医院的诊断书仿佛如同冰冷的判决书,无情地宣判了爷爷的命运。
自那以后,爷爷的身体状况就如同坠入了黑暗的深渊,一天比一天差。他那原本红润的面色渐渐变得苍白如纸,曾经有力的双手也变得瘦削无力,连端起一个小小的茶杯都显得如此吃力。往昔那洪亮的声音,也变得微弱而沙哑,每次说话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眼看着爷爷在病痛的折磨下迅速消瘦,季子然却无能为力。她满心都是悲痛与无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爷爷的生命力一点点地消逝。最终,爷爷还没等到那末世的来临,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连再见都来不及说一声。
想到这里,季子然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疼得无法呼吸。所有的悲伤、悔恨还有那无法割舍的亲情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向她席卷而来。
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忍不住就朝着沙发上的爷爷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爷爷放声大哭起来。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地从她的眼眶中涌出,打湿了爷爷的衣衫。她的哭声充满了整个房间,那是一种对爷爷无尽的思念和失去至亲的绝望。
“爷爷的乖孙儿这是怎么了呀?怎么哭起来了呢?是因为子期那小子说的你的那个梦境吗?没事儿啊,爷爷在这儿呢。”见季子然哭得肝肠寸断,季安邦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边柔声安慰。
“然然这是怎么了?老头子,你是不是批评然然了?”听到季子然的哭声,奶奶王秀华赶忙走了过来。
“妈,估计是然然想家了,这刚回来就抱着爷爷哭呢。”季父季怀声是一名初中物理教师,此时也忍不住接话替季老爷子解释。
“来,阿澜,让然然先哭一会儿,你先来吃早餐。”餐厅里,宁浅对着手足无措的林澜说道。
“妈,您不爱我了。我还饿着肚子呢,我是不是您的大宝贝了啊!”听到家人们关切的话语,季子然慢慢止住了哭泣,朝着宁浅不满地嘟囔着。
“好了好了,先吃饭,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再听然然讲讲她的那个梦。”季安邦一锤定音,推着林澜和季子然往餐厅去吃饭。
电视上依旧播放着樱花国的惨烈状况,其间还穿插着几条国内新闻,其中就有d市理工大学被淹的消息。报道称,由于该校校庆,学校放假一周,而且提前一天关闭了被淹区域的实验室、教室、食堂等场所,所以并未出现人员伤亡。
听到这里,季子然心里松了一口气,她看向正提着大包小包进门的季子期问道:“你是怎么说服你导师的?”
季子期立刻显摆起来,说道:“我跟我导师说我家学渊源深厚,我掐指一算算出明天学校有一场劫难,必须关闭低洼地段的实验室、教室、食堂才能避免,还……”季子期话还没说完,季子然就一个暴栗叩在了他的头顶。
“好好说话,别胡扯。”季子然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的。
“爸妈,爷爷奶奶,你们快看啊!季子然又打我!”然而,季父季母、季老爷子和老太太都默契地转过头,好似没有看到姐弟俩的打闹。
看到季家的长辈们都没反应,季子期抱着林澜,可怜兮兮地唱道:“小白菜啊,地里黄啊……”
“你赶紧的,别磨蹭了,一会儿还有正经事呢。”季子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好好好,你且听我跟你说……”说罢,季子期大大咧咧地坐在楼梯上,看向季子然开始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