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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如何,当天李斯特在他的好友柏辽兹的音乐会上如约和巴黎的观众见面。他是在一片冰冷的沉默中走上舞台的,虽然这是观众们为了取悦演奏家特意做给他看的——他们绝对会在他弹响第一个音符起就恨不得把掌声和鲜花全送给他——但这对钢琴家来说,已是许久未曾遭遇过得事了。
李斯特紧抿着嘴唇,神情严肃。他没有喧宾夺主,把他改编好友的《幻想交响曲》在钢琴上淋漓尽致地挥洒了出来。
原本在前面交响曲部分困顿到不行的夏洛琳,听到爱人第一个乐句就提起了精神。坐在她身边的肖邦在诧异后轻哼了句“神奇的李斯特”。
钢琴家似乎从未这样诠释过这首改编曲,疯狂到极致,却又温柔到极致。遗忘了他的人瞬间就记起了他,敌视他的人立马折服在他的琴音里。他们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喉咙,红着眼高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李斯特想要的,上帝终会满足他。在观众的鲜花铺就的路上,他受着贝雅特丽齐的指引,闪耀着回到了巴黎。
几个月后,从奥地利回来的塔尔贝格选了个歌剧院举办了音乐会,反响空前。巴黎的音乐界从未这样充斥着□□味,有好事的报刊直接将他的演奏解读成“誓不罢休”。
两个天才绝尘的音乐家,一个刚回归,一个刚摆擂,巴黎人从未这样兴奋地期待着音乐会的来临。从匈牙利人回来起,他们就在期待这一天了——他们有预感,接下来只会越来越精彩。
李斯特在夏洛琳和肖邦的陪伴下低调地出席了这次音乐会。他结合听到的乐声和舞台上钢琴家的演奏,渐渐整理出了一个明晰的“塔尔贝格”的样子。
这为音乐家的演奏技巧十分高超,“三只手”的确实至名归:他很擅长有两手的大拇指演奏旋律,其他的手指完美分担着高低两个声部的伴奏,听起来就像三只手一样。
李斯特瞬间就发现了他用两只手交替弹出旋律长音的高超技术,上下两个声部的指触不一,音色纯洁悦耳,琴音连绵不断。
匈牙利人的双手在空气中触点了一番,仿佛在看不见的键盘上敲出了一段绚烂。他唇边扬起一丝笑容,给自己扣上了黑礼帽。
“这是一位能在键盘上奏出小提琴那样连奏的优秀钢琴家。”李斯特对着爱人和好友眨了眨眼睛,“你怎么看,弗里德?”
“我?”肖邦仰头放空了自己,只有一句简短的公式化评价,“塔尔贝格弹得非常棒,但他不是我期待的那种演奏家。”
“这个评价果然十分肖邦先生呀。”夏洛琳看着肖邦,随意地点出了他的取巧。
察觉到她的视线,肖邦坐正了身形,悻悻地压了压帽子:“咳,我是说,我们不是一路人啊。这个弗朗茨和你都能听出来——不论是对强奏的乐段还是对弱奏的乐段,他都是在用踏板而不是在用手弹奏。”
李斯特在一旁满意地附和着点头。夏洛琳好笑地看着他们,无奈地说:“嘿,先生们,我们还在人家的地盘上,注意下言辞和风度?”
肖邦思考了一瞬,笑着捧场。
“哦,夏洛琳,他弹奏十度和我弹奏八度一样自如,”儒雅的波兰人那自己开着玩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流光,“这好比穿着衬衫,而纽扣却是钻石的。”
“哦,夏洛琳,听听看,这个人怎么敢自谦到这种地步?”开朗的匈牙利人惊呼道,“你只拿你的八度去对比他的十度,你的十度会哭泣的。”
“我可不像你们,有一双可以创造奇迹的大手。可怜的肖邦先生只有十度小手。”
摊开双手、无辜地眨着眼的肖邦成功地逗笑了好友。夏洛琳伸出双手晃了晃,对他说:“来,弗里德,刚够十度手却比你小的人给你送上一点安慰?”
“得了吧,夏洛琳,快拿回去。”李斯特伸出了自己的手,“我的手大?弗雷德,不要因为我的钢琴就听信传言呀——和你一样,也只是十度的‘小手’呢。”
“所以,先生们,我们是在比惨吗?情况不太妙呀——塔尔贝格是‘三只手’,我们是‘三只小手’?”
夏洛琳的话让他们在短暂的怔愣后同时爆出了哄笑。她插着腰看着他们,一不留神也被带进了笑声里。
良久,匀过气的李斯特拾起了随身的手杖,慷慨地宣告:“走吧,作为陪行的报答,我请你们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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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的舆论再一次沸腾了,因为字这一场音乐会过后,李斯特在巴黎歌剧院的登场被视作对塔尔贝格的还击。
当天偌大的歌剧院内坐无虚席,巨大的帷幕拉开后,全场的观众自发地静默了声音——如此宽敞的演出大厅,一架孤独的黑色钢琴和同样孤独的演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