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盈给姜毓的下巴垫了帕子,又往姜毓脖颈下塞了软垫把姜毓的头抬高,翠袖将一勺药汁喂进姜毓的唇里,接连试了两勺,药汁皆顺着姜毓的脸颊流下,没有能进到姜毓嘴里的。
祁衡在旁边看着,眉心皱了皱,长臂一伸就隔开了翠袖翠盈,“都让开,本王自己来。”
屋里的蜡烛旺盛跳跃着,已是入了夜里,祁衡听闫晟说的屋里人太多闷着对不好,就把下人都赶到了外头候命,跟前只留着翠袖和翠盈两个丫鬟。
祁衡坐在床沿上,伸手直接将姜毓半个身子抱起在怀里,小姑娘的身子没有一点意识,软绵绵的仿佛没生气的布娃娃,整个身子都是耷拉的,贴到怀里,滚烫滚烫的。
祁衡一手捧住了姜毓的脑袋在怀里放好,接过了翠袖手里的勺,往姜毓的唇边送。
姜毓昏迷着,大约是因为身子难受的缘故,牙关紧紧咬着。祁衡的药汁灌进姜毓的唇里,尽数都顺着嘴角流下。
“丫头。”
祁衡拍了拍姜毓的脸颊,想让姜毓的身上能够放松些,又试着喂了一口药汁,却还是没有一点进展。
翠盈已经急得红了眼眶,“这可怎么办,闫太医说王妃喝了药才能发汗,倘若一直这么烧下去,王妃的身子可怎么受得了。”
祁衡当然知道这药要是下不去姜毓是什么严重的后果,就这丫头这样娇娇弱弱的身子,怕是要烧出什么毛病来。
想想他赶回来时那个直挺挺站在影壁前拒禁军于府门前的娇弱身影,他豢养三千府卫号称玄风卫,个个都是沙场上下来的猛将,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真正遇到危机时,竟是一个小丫头替她守住了府门。
保住了庄慧娘就是保住了禄王府,大家心照不宣。
几次三番的试探里,他知道姜毓是个善良的姑娘不会向着外头的势力,可是他从不敢想姜毓会这样全心向着王府向着他,明明这个丫头看起来小得像个童养媳……
这么争气的童养媳,他可不能让她烧成了傻子。
祁衡伸手掐住了姜毓的下巴,使了巧劲将姜毓的牙关掰开了一条缝隙,转头吩咐翠袖,“快,把药灌进去。”
“哦。”翠袖慌忙点了点头,赶紧把药碗端到了姜毓的嘴边往里灌,可只不过倒进了没几口,姜毓便做了恶心,全呛了出来。
“丫头!”
祁衡胸膛的衣裳都叫姜毓呕出来的药汁染湿了,祁衡却一点顾不上这些,只是用帕子轻轻擦拭过姜毓的脸颊,兜住了淌出来的药汁不让湿了姜毓的衣裳。
“丫头你一定要撑住,你要是烧傻了,别人就高兴了……”
祁衡嗓音轻柔,好像在哄一个孩子,低垂下的眼睫里,是没有人能看到的忧虑和紧张。
是他,府里那么多府卫那么多人,每日守着东边防着西边,从一开始放在主院里监视的人不少,可就是没有想过应该指人好好保护姜毓。
倘若不是他疏忽了姜毓,倘若不是他没有将她放在心上,或许这一回就不会让别人得手。
“丫头你听话……”
祁衡捧着姜毓的小脸,那脸上烧得发红,祁衡的心中茫然地慌乱着,是无从下手的无力感,恨不得把姜毓身上的病移到自己的身上来,祁衡低头看着姜毓的小脸,那唇角已经被帕子擦拭地微红。
“丫头……”
祁衡的手臂紧紧搂住了姜毓的身子,低下脖子阖眼将自己的额头抵在了姜毓那滚烫的额头上。
她守住了他,他也自当守住她。
既然是一个男人,既然为人夫君,他就一定要守护住自己的女人。他祁衡的女人,必定平安无事,遇难成祥。
“把药碗给我。”
祁衡没有回头,只是手一伸,翠袖迟疑地将药碗放到祁衡的手中,便见他紧紧捏住了药碗,然后抬头将药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王爷……”
翠袖一惊,不知道祁衡想做什么,却见他飞快捧住了姜毓的下颌抬起,将自己的唇牢牢贴上了姜毓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