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瞎,那天晚上看姜毓在妆台前和丫鬟嘀咕,就知道姜毓估计让张氏给说进去了,打算找他圆房了。可那丫头身不由己,他却不是那种装傻充愣的混蛋,他要是就这么把她给……跟趁人之危有什么两样?
他又不是畜生急着传宗接代,她也不是他用来延续香火的工具,不是心甘情愿的,即使放在床上他也是不要的。
只是他这些心思,到底是不会当着姜毓的面说的,而他那天落荒而逃,身为一个丈夫着实是不应该的,也不知姜毓的心中如何想,以至于他这两天明明在府里却不敢见姜毓。
“勇毅侯府那个丫头呢?这几天怎么也不上门了?”祁衡忽然问道。
薛阳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答道:“听说要许人家了,估摸着应该被关在侯府里收性子吧。王爷问她做什么?”
祁衡远远看着水榭,那檐下新挂的灯笼已经被挑亮,在这薄薄的暮色下火红鲜艳,仿佛连着冬日的寒气都暖了几分。
虽然他瞧不上金月虹那个疯丫头,可到底是个能陪姜毓说话的人,瞧着姜毓这一天天得自个儿闷着,省心是很省心,懂事也很懂事,可就是这样他心中才很是不落忍。给她关傻了可怎么办?
“跟老六说说,让他的王妃来找找姜毓,妯娌间倒是多走动走动。”
祁衡说的是六皇子穆王,他的王妃荀氏是个长袖善舞能来事的,开善堂半蒙学医馆什么的,倒是个能蹦跶的。
“此事还是要王爷与穆王殿下提起才是。”薛阳低头归拢着手里厚厚一沓密信,随口问道:“今年绥州何时过去?可没剩下几天日子了,别院那里可已经等着人了。”
“后天……”祁衡的眸底重新升起一道阴郁,看着远方的人影开始转身离开,大约是挂完了灯笼要回院子里去了。
“明天。”祁衡的眸光一动,忽然改了口,“让人备马车,本王这回带王妃一道过去。”
嗯?薛阳的眼睛倏地一抬,有几分显而易见的惊讶,却到底淡然应了。
“是。”
……
风雪一程,郊外有些灰蒙的天幕下,山野间一层薄薄的积雪如霜,盖地天地间清冷凛冽。
姜毓捧着手炉裹着大氅缩在马车里,眉眼间是尚未睡醒的迷蒙。
姜毓觉得,祁衡果真是这世间不一样的奇葩,凡是他行事,没有一件是她能够勘破的。
比如说明明前两天他还特意躲着不肯见她,今天大清早却进了她的屋里将她强行从床上捞了起来,令她的两个丫鬟给她梳洗了之后,裹了大氅就直接给她塞进了马车里面,问他做什么,只说是要带她去趟绥州。
她的老天爷,七日之后可就是二十九了,他禄王殿下离经叛道漫天去飞都不要紧,她这位王妃殿下可是要进宫行大礼的好不好,这个时候出京城,还这么匆忙,说句不好听的,姜毓都怀疑昨儿半夜禄王府是不是败了。
姜毓捂着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祁衡从手中的书册里抬起头来看了姜毓一眼,道:“你要是困,便躺下来睡会儿吧。”
姜毓从眼睫底下偷偷觑祁衡,别以为她不知道,那天她想从了张氏的意思跟他圆房的心思一定是被他看出来了,所以隔天他就避着不见人了。
其实从心底里来讲,姜毓觉着他不来找她挺好的,毕竟她想那什么还未遂,她最近也不想看见他。就这么分开避一段时间,等过了年,衙门再开始忙起来的时候他再来找她,倒时候事情就自动翻篇一切照旧,大家都不尴尬,天下太平。
不过虽然她想是这么想的,这两天可是愁死了她屋里两个丫鬟,还以为是她们下药的事情触怒了祁衡,导致她又要跟以前一样坐冷板凳了,简直悔得要触柱而亡了。昨儿个晚上见祁衡没来用晚膳还懊悔得跟什么似的,结果没想到……
这祁衡他呀,就是要做她算不到的人。
“王爷去绥州,可是要公干?”
“带着家眷可公干不来。”
祁衡看着手中的书册,眼皮都没抬一下,姜毓觉得再问下去这厮可能又要不耐烦而出口些不怎么中听的话,正是歇了探寻的心思,没想到祁衡又开口了,从书册里移开眼看着她道:“是私事,顺道带你出来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