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脸上的冷意丝毫不减,“先除了你,再除她,也未尝不可!”
赫舍里氏眼中滑过慌乱之色,但她还是勉力镇定了下来,“嫔妾是害过娘娘,但嫔妾是身不由己。”
“是吗?”昭依旧冷脸打量着她。
赫舍里氏不禁叹了一口气,她娓娓道来:“嫔妾是庶出……嫔妾的娘亲,是赫舍里氏家的家生子。自小,嫔妾在阿玛和叔父们眼中,一直都是被无视的存在。那样的日子虽然寂寥,嫔妾起码还可以跟娘亲相伴为依。”
“可是没想到,长姐竟难产而死。嫔妾……便再也不能与娘亲相伴,嫔妾被接正房,接到嫡额娘膝下,每日学习琴棋书画,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入宫,为了给赫舍里家在后宫占据一席之地,也为了稳固太子的地位。”
“所以”赫舍里氏眼中有些湿润,“阿玛要求我,必须得宠,甚至直接吩咐我,先除掉眼下宫中最得宠之人!”
昭心下恼怒,自己竟被赫舍里家视为拦路石吗?!
赫舍里氏眼中难掩悲凉之色:“可我知道,这必定是嫡额娘的计谋。若无成功,自然对家族有利。若我败露,那也起码能用这条命,为小妹将来入宫铲除障碍!”
昭咬了咬牙齿,“可惜,你失败了,谁都没害成。”
“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都在盼着失手。”赫舍里氏喃喃道,“不论你还是卫氏,任何一人出了事,我决计活不成!只有你们都好好的,皇上才有可能饶我性命!”
昭眸子满是镇定之色,“你为什么不去找良贵人?”
赫舍里氏苦笑了笑:“我去找过她了,她说,一切都听皇上的。”
“是吗?”卫氏想来温顺,若是替赫舍里氏做说客,的确不符合她往日的形象。
昭凝眸看着赫舍里氏,“我凭什么要帮你?就算你说得都是真的,焉知你将来不会与我争宠呢?”毕竟,赫舍里氏很年轻,仔细打扮打扮,也是颇有姿色的。
赫舍里氏苦笑道:“我做了这种事,皇上怎么可能再宠爱我?”
昭笑了笑:“君心难测。你若我帮你,得让我看到你的诚意才行!”
赫舍里氏沉默了片刻,“诚意?……我……懂了。”
下一秒,她骤然拔下了头上的鎏金鸾钗,便抵在了自己雪白的脸颊上,然后,狠狠刺了下去,纵横滑过半个脸颊!
瞬间,鲜血涌了出来,她半边脸血肉模糊。
昭勉力维持镇定,道:“你对自己,倒是能狠得下心。”
赫舍里氏已经疼得浑身颤抖,沾血的金钗已经“当啷”掉在了地上,她嘴唇苍白,簌簌颤抖着道:“我……我不能死。我若死了,我娘……她肯定活不下去!”
说着,赫舍里氏扑簌泪下,泪水混合着脸上的鲜血,交汇在一起,分不清是血还是泪。
一瞬间,昭有些怔忡。
“我不听家族的话,我娘难以活命。我若听他们的话,我死之后,娘亲必定生无可恋!所以我还不能死!娘亲还活着的时候,我不能死!”赫舍里氏捂着自己满是鲜血的脸颊,哭泣涟涟。
昭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额娘……鼻子突然有点酸。
她长长叹了口气,赫舍里氏容颜已毁,她脸颊伤得那么重,以后自然是再也不能见人了。自然,再也无缘皇恩。这份诚意,的确很足够。
让一个容颜已毁之人占据六宫一个席位,总比一个赫舍里承恩公家的嫡出格格入宫好十倍。
“你的心愿,会达成的。”昭已经恢复了平淡的神色。
要赫舍里氏拿出诚意,并非昭担心赫舍里氏将来会与她争宠。
而是……她要在宫中立威!!
既然赫舍里氏出手害她的孩子,便要付出代价!!
自入宫以来,她一直与六宫和睦,以至于连一个小小常在伊雅氏都敢诬陷到她头上!伊雅氏固然已经被康熙赐死,但人人都以为她是因为害良贵人才被赐死的!叫昭失去了一次立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