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便回到客店,只见曲士英的房中,灯光明亮,他推门进去一瞧,曲士英早已起来,桌上还摆着一个大空碗。
他一见韦千里回来,便埋怨道:“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也找不着。”
韦千里淡然道:“我见你运功调养,不好打扰,在门口站了许久,百无聊赖,肚子又饿,便顺脚走到那边。巷子里有个卖饺子的,大概是没生意,直来兜搭我。我肚子正饿,便随便坐下……”
曲士英疑惑地道:“吃饺子又用不着现成去种麦子,哪有这么久的?”
“唉,说起来就可笑,那厮大概是不容易招到客人,便十分殷勤,赶快下饺子,哪知七搅八弄,那锅子打破了,流了一地汤水。我正要走开,那厮苦苦哀求我再等一会,也不知打哪儿再弄一口锅子来,重新煮汤水,所以一直等到现在。”
曲士英道:“听着真是怪事,有这么笨手笨脚的买卖人,也有这么好脾气耐性的客人,才会有这么一段故事……”
韦千里怒道:“你这人奇怪,怎的什么都表示怀疑?难道我的行动也值得你怀疑的?”
曲士英深深瞧他一眼,慢慢道:“假如你为了咱们的赌约,因而跑到大道上等候着,你说这种可能性难道没有吗?”
韦千里为之失笑,肚中暗道:“不但有这可能性,而且我简直已做了呢?“
口中却道:“那有什么办法,我根本没想到这回事上面去,错非你提醒我,我还不知你怀疑些什么哩……”
曲士英似乎相信了,没有再说。
韦千里忽然问道:“奇怪,你运完功之后,为什么面色一点也没有改善?”
曲士英听了,面色一变,嘿然无语。
韦千里忽然想起他的伤是自己所给打出来的,现在又提这一着,分明存心讽刺,怪不得曲士英面色登时变了,便连忙拉开话头,道:“你看咱们也该动身了吧?”
曲士英唔了一声,走出房门,突然停步道:“在咱们出发之前,先到你吃水饺的巷子看看……”
韦千里戛然道:“好,我带你去,免得日后要赖有借口。”肚中却暗暗发笑不已。
来到那条巷子里,其时已有几个客人。那卖饺子的忙得很。
曲士英拦住韦千里,道:“我自个儿过去就行。”
韦千里耸耸肩,停在巷口张望。
曲士英走到摊子前,低头一看,地上果然湿了一大片,不远的墙角边还摆着一个破锅。
他这样地张望,那卖饺子的抬头呼道:“大爷这边坐……”
目光和小阎罗曲士英的一触;登时如同掉在冰窖里,怔了半天。定神时,那曲士英已转身走出巷子。
那小阎罗曲士英素知自己眼光有慑人心魂之力,这时见到那卖饺子的人如此情形,不由得心儿活动起来,忖道:“莫非那厮真怕我,是以不敢立刻赶来报告。看来韦千里的话并不假呢!”
不过他毫无着急之色,和韦千里一道走向榆树庄分舵之处。
到了那里,两人四顾一下,并无行人,便施展轻功,晃眼间已落在屋内的天井中。
不过这儿却是后院,是以无人发觉。韦千里跟着曲士英,掩到廊上。窗户间透出的灯光,照得两人身形毕露。
但这两人脚下毫无声息,宛如两个幽灵,因此仍然没有出来张望。
他们找到隙孔,凑近去一瞧,只见里头是个厅子,灯光明亮,有四个人正在讨论些什么。
两人用神一听,听到一个人道:“咱们虽然把那暗记解下,但仍然必需立刻离开此地。韦千里一个人的话,也许无法找到咱们。但有少庄主曲士英……”这人说到这里,突然停一下,似乎倒抽一口冷气,然后用奇异的眼色瞧瞧各人,又道:“有了他在一起,就保不定会不会寻上来了。”
另外一人道:“我不信他的话,咱们立刻用信鸽传递消息给各处知道。同时立刻撤离此地……”
“可是咱们从那只信鸽得来的消息,有点奇怪呀!如若不确,咱们岂不将受老庄主重责?”其中一人抗议说。
韦千里听到这儿,倒抽一口冷气,忖道:“完蛋啦,敢情那厮已用信鸽传递消息……”
曲士英推推他,略一示意,便冷声大笑道:“你们既够机警,可惜迟了一步……”发话之时,拳掌一拍,面前那扇窗户立刻粉碎。
那四个人全部呆木得不会动。只因小阎罗曲士英的声威,以及他为人的狠辣,的的确确能够镇住榆树庄的人。
曲士英人随声起,飞人厅中,冷酷如魔鬼的眼光扫过四个人的面上,宛如一声雷响,又把这四人惊醒,登时一齐起立,四散退开。
那魔头动也不动,冷冷问道:“你们谁敢先动,我先宰了谁,以作榜样……”
说完之后,四顾一眼,竟没有一个人敢移动。
韦千里在窗外瞧着,倒认得其中两个,往昔常在榆树庄中,一个姓姚名凯,一个姓秦名任重,这两人武艺都十分不错,当年在榆树庄中,地位仅次于黑蝙蝠秦历。是以被派出来的话,总能够独当一面,带管好多处分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