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虾子清点密码箱内的东西,他吃惊了,一共有两百万港币,十万美金。
虾子回到g市,是为了报恩。
多年前的一个冬天,雪下得比往年都大,时间也最长。年仅九岁的吓子饿得实在受不了,裹着一件烂棉衣走出了桥洞。雪风中飘来一股香气,他顺着风望去,街头有个包子铺,熊熊的炉火中蒸着一笼笼香气四溢的包子。
虾子走到包子铺前,向人们伸出肮脏的小手。
没有人理虾子,更无人在他伸出的手上放上一个救命的包子。虾子绝望了,手伸向蒸笼里雪白的包子。就在他快要抓起一个包子时,老板一耳光打得他倒在地上,血从他嘴里流出,他正想爬起来,老板赶了出来,一脚踢在他肚子上,踢得他滚出好几米远。虾子痛得来缩成一团,哭不出声,也叫不出来。只是圆睁着两眼,惊恐地看着凶神恶煞的老板。这时,一个小男孩儿跑了过来,从地上扶起受伤的虾子。他掏出一张钞票,要老板给他一袋包子。
小男孩将一个包子放在虾子手里,虾子一下就塞进嘴里。包子烫得他咽不下去,又舍不得吐出来,就包在嘴里直转。
小男孩将他背在背上,要送虾子回家。虾子说他住在大桥附近,送他到桥洞那儿就行了。小男孩又给了他一个包子,这次他吃得慢了一些,吃着吃着,他眼里滚出泪水,顺着他的脸一直流进小男孩的衣领。
到了桥洞,虾子叫小男孩放他下来,由于吃了点东西有了底气,他能坐在地上了。小男孩比虾子大不了多少,他告诉虾子他叫阿三,家就住在附近。
阿三问他叫什么,他说他不知道。阿三奇怪了,人怎么会没有姓名呢?便问他的父母呢,家呢?虾子哭了,没有回答阿三,拿着阿三给他的一袋包子,一步步向桥洞里爬去。
从此以后,阿三每隔几天,就会来桥洞里看一次虾子,给他带上一袋包子。虾子全靠阿三送来的包子,渡过了那个严寒的冬天。
春天来了,虾子偶然在大街上看到阿三,就偷偷跟随在他身后。这才知道阿三就住在大桥后面的江边,那儿有一幢叫静芦的英国式的小楼房。他还打听到阿三姓杜,大名杜一氓。
虾子十二岁那年,发现那幢小楼换了主人,阿三也不知去向。他在江边大哭一场,然后跟着一个带他上道的人走了,离开了g市……
虾子上了一辆出租车,在江边的大桥下了车,望着滔滔东去的江水,儿时的往事一点点浮现在眼前,他流泪了……
虾子离开大桥,凭着模糊地记忆,公然找到了那幢英式的小楼。小楼门外墙头上贴着一张告示,说为了保护这儿的人文景区,此楼现在出售。买楼者要依样整修,并且要修旧如旧,不得新建。再看出售的价格,高得惊人,比买高档别墅还要贵出几倍。
虾子付完了购房款与装修款,在购买协议上签下杜一氓的名字。办完这些手续后,他来到当地的警局,才知道十三年前阿三家发生变故,接待他的警员不知道阿三家破人亡的具体原因,只告诉他阿三还活着,而且就在g市。虾子通过道上的关系,要他们寻找阿三;他每日里就守在小楼里,监督修复工程。
楚辞心急火燎地赶到精神病院,找到许良渚的主治医师张继尧,以了解该院治疗精神病人的成果为由,提出看看他治疗的患者。张大夫很激动,说能得到媒体的关注,是他的荣幸。他拿出许多患者的病历,让楚辞看。楚辞挑选出几份,其中就有许良渚的。他从病历上了解到,许良渚毕业于一家名牌大学,就业后曾经从事国际金融研究,后来做了市长的秘书,一年前因患精神间歇症入院治疗。像片上的许良渚一表人材,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着睿智的光,属于那种精英型的美男子。不知为什么,他对张大夫有一种不好的感觉,总觉得他那双眼睛后面藏着不为人知的许多事情。
楚辞指着许良渚的病历问张医生:“他的病情如何?”
胖胖的张医生眨着圆圆的小眼睛,审慎地回答:“其他患者的治愈率都很高,唯独他不见好转,反而还加重了……”
楚辞看着额头上渗出虚汗的张医生:“我想去看看他!”
张大夫为难了:“有关方面打过招呼,不能随便探视!”
许良渚被严格看管,这出乎楚辞的意料之外:“是因为他的身份?”
张大夫无语,默认了。
楚辞看着张大夫:“一个失去正常思维的人,他能告诉我什么?我是出于好奇,才想看看你说的这个病例……这样吧,如果我要报道的话,这个人不会出现在我的文章里。”
张大夫盯着楚辞好一会儿,才收拾好桌上散乱的病人档案,示意楚辞跟他走。
一间病房前,立着个彪形大汉,张大夫对他说了什么,他看了看楚辞,拉开门上的了望孔,然后站到一边。楚辞凑到了望孔前,看到一个目光滞呆的男子,面对着门一动不动的坐在一把椅子上。他面容枯镐,头发零乱,嘴唇与下巴上长满了浓密的胡须,如果不是他那双眼睛,楚辞认不出他就是像片那个英俊的男子。
张大夫打开了门上的锁,推开了门。楚辞注意到许良渚在他们进来时,不仅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仍然直勾勾地平视前方。张大夫翻开许良渚的眼皮,看了看,然后和颜悦色地问他:“许良渚,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许良渚的眼皮动了一下,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回答:“好……”
楚辞看着眼前的人,他已经没有人的正常思维,与行尸走肉没有什么区别。他为许良渚感到难过,同时,坚定了要查清为什么与孟桐接触的人,都会落得悲惨下场的决心。
服药的时间到了,护士推着小车进来,将一个小玻璃杯放在桌上,杯里盛着五颜六色的药片。彪形大汉拿起杯子,走到许良渚面前,许良渚一见到此人,吓得直是哆嗦,惊恐万状地往墙角退去,嘴里还咿里哇啦地叫着。
病人恐惧医护人员,使张大夫有些尴尬,更因楚辞是记者,看到医院不为人知的一面,他额头上立即沁出细密的汗珠。他从彪形大汉手里接过小杯,示意他退出去,然后和蔼地叫着许良渚,努力使他平静下来。
许良渚拉扯着自己身上的病服,不停地叫着,楚辞从他偶尔露出的身体上看到,上面有很多伤痕,有的是老伤,已经结疤;有的是新伤,青一块紫一块,还渗着斑斑血迹。他惊愕地看着张大夫,用眼睛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张大夫避开楚辞的目光,安抚着许良渚。
许良渚渐渐平静了,他听话地服了药,还在张大夫的监督下喝下一杯水,再张开嘴让张大夫检查。
楚辞想起在来这间病房的途中,看见有很多病人在阅览室、电视房以及有运动器材的房间里活动:“为什么不让他和其他人在一起?”
张大夫小心地回答:“保卫人员说他具有攻击性,他病发作时,”他指着站在门外的彪形大汉:“连他也敢打。”
楚辞掏出一支烟,含在嘴上。
张大夫想要制止,楚辞已经点燃了烟。他深深吸了一口,向许良渚身边吐去,他注意到许良渚屏住呼吸,在吸他吐出的烟,便走到许良渚面前问道:“想不想吸一口?”
许良渚抬起头望着楚辞,在这一刹那,他看到许良渚昏浊的眼睛里,有一丝正常人的眼神,这种眼神闪得很快,犹如闪电一般,稍纵即逝。楚辞心里一惊,他不动声色地将烟塞在许良渚的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