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何在?”
“我也给他看过不少货,我后面还要谈到他……在我所作的鉴定中,政府官员受贿的文物,占有一定的数量。”
“你有证据吗?”
“没有。他们都是辗转托人送来的,鉴别完了立即将货带走。文静有时候说走了嘴,告诉我这是送给谁的货,或是谁托他带来的……这些贪官,既担心收到赝品,又怕货与价格不符,真是用心良苦……”
“都是些谁,你还有没有印象?”
“前不久,我看过一张吴昌硕的寿字中堂。说是g市有个不小的官,文静叫他‘老头子’,这个老头子的六十大寿快到了,这张中堂就是给他筹办的寿礼。”
“六十大寿……老头子?”楚辞心中怦然一动。
“我问文静是谁,他不肯说。”
“你还是说说那个张经理……”
“刚才我给你讲了点和面,现在我再给你讲人和网……”阿三喝了一口茶,重新点燃一支烟:“我知道文静在搞文物走私,与海内外都来有联系,所以我坚持只作鉴别,不给定价。他在g市组织了一帮略懂文物的人,专门在各个市场收寻看得上的东西。他这种拉大网式的搜罗,倒也被他寻觅到一些能上品的东西。但精品不多,所以危害不算很大。还有,他网中尽是乌合之众,虾兵蟹将,三教九流无所不包,这就注定了他成不了大势。而张经理就不同了!”
“文静和他不是一伙的?”
“他们同道不同帮。”
“此话怎讲?”
“文静曾经给我说过,张经理原来的老板是香港的白鲨。白鲨被杀后,他才改换了门庭。据我所知,张经理背靠一棵大树……”
“你是说他有后台?”
“就是文静说的那个‘老头子’!”
“你知道他是谁吗?”
“不知道。圈内知道他的人为数不多。不过,他很有权势,搞文物这条道上的人,说起他都敬他、畏他三分!我从你的文章里闻到那么一点味道,好像你知道一些?”
“我只是猜想,未经证实……”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你只敢泛指,不敢有所指,这是你的悲哀!”
“我的勇气和我的悲哀……现在能不能不谈?”
“那好,我继续讲……张经理使用‘老头子’的名义,和国内许多文物机构有紧密联系。在他的精心经营下,这些关系逐渐演变为他织就的网。你可能不清楚,国内的文物机构,定期有文物交流丰富馆藏的惯例。他利用这种交流,除了获取大量文物资料外,还欺上瞒下,将交流来的文物变相收购后占为己有。他甚至可以根据外商的要求,通过他的网络,向别的文物单位指名道姓的定购。你看他的神通有多大!我曾给他作过两次鉴定,仅仅就这两次,其中属于国家二、三级文物,就有五、六件之多。你想想,他经营了这么些年,从他手中,流失了多少珍贵文物?”
真是骇人听闻,楚辞趁点火吸烟的功夫,暗中看了一眼坐在远处,貌不惊人的张德成,悄悄按动了手中的像机。孟桐送给他的手机虽然好用,但比不上他原来用的手提相机,快门在手柄上,隐蔽性非常强。因此,他外出一般使用产自德国的相机。
“除了了这张网,他还有一帮懂文物、层次较高的人,公开以文物管理局或文物商店的名义,替他与盗墓的、文物贩子等打交道,搜罗散失在民间的文物、古董。”说到此,阿三非常气愤,用手指敲着桌子:“这就使他的非法经营不仅蒙上合法的色彩,而且畅通无阻。”
楚辞感到愕然,这是他始料不及的。阿三所说的一切,使他不仅看清了冰山,还看清了水底。那么,运输是怎么解决的呢?
楚辞又掏出一支烟给阿三:“他的货……如何出境?”
“他有几个人专门负责运输。通常是用渔船偷带,在公海上交结。遇见风声紧了,外商要得急,他就动用‘老头子’,要他签字,让海关放行……”
“签字……要海关放行?”楚辞再次震惊了,在海关看到侯雨的签单,就使他毛骨悚然。
“对,难以置信……是吧?所以,文静与他相比,仅仅是小巫而已……”阿三捻灭快烧手的烟蒂:“据说,他用他手中的文物、金钱,接交了市里一些有头有脑的人物……g市历次整顿文物市场,打击不法商贩,都无损他一根毫毛!这是文静甚至还不如文静的人所望尘莫及的……你现在看到这张网了吧?有g市的一些重要官员、有政府专营的文物机构、有国内重要的供货渠道、还有香港一家公司,专门负责接货与销售……网内组织严密,分工明确:有专门负责收购的、有鉴别的、有只管运输的,听说还有负责安全的人……”阿三深深地叹了口气:“文静知道很多,会告诉你更多不为人知的内幕……”
“我听他说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