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默默摇着头。
孟桐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小包,站起身来。
楚辞抓住孟桐的手:“告诉你父亲,过生日的事……要低调处理!”
孟桐甩开楚辞的手,哭泣着跑出咖啡馆。
阿三上了芙蓉亭茶楼,茶博士将阿三引到靠窗边他常坐的位置,顺手给了一份当天的g市日报给他。报纸头版头条通栏大标题吸引了他。他展开报纸,“五千年文化精粹将毁于一旦”的标题己够令人怵目,看罢副题“试论今日g市之文物市场”,阿三预感一场暴风雨将要来临。读罢洋洋洒洒几千字的文章,阿三佩服作者的勇气和魄力,也感到震惊。作者竟然对g市文物地下黑市交易、内外勾结走私海外的情况了如指掌。更有甚者,他不仅揭露了某些政府官员在文物问题上的腐败、贪婪,还指出有令不行,有禁不止,造成g市文物市场混乱的根本原因,在于某些政府官员置国家利益而不顾,循私舞弊、贪赃枉法。为此,作者呼吁在惩治贪官污吏的同时,按市场经济规律办事,在一定程度上放开民间收藏品市场。文章写得有理有据,阿三认为这是投向g市的一颗炸弹。文章的可读性很强,加上文笔流畅,结构严谨,一气呵成,阿三竟有些不忍卒读。
黄谷从唐天彪那儿知道阿三的住宅,便在阿三家门上留了一张条子,约他七点在芙蓉亭茶楼见面。他上得楼来一眼就看见了阿三,心里甚为欣慰。他虽然没有见过阿三本人,但通过像片,他早已熟悉阿三的容貌。
“你好……”黄谷在阿三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阿三,我叫黄谷,留言条是我写的。”
阿三放下报纸,打量着衣冠楚楚,一表人才的黄谷。贸然间,他发现这个自称黄谷的人,非常像前几天那个与鲍甫形影不离的人,仔细一看,他俩又有着细微地区别。眼前的人豪爽、潇洒,另一个人严谨、内敛。对这个自称朋友的陌生人,他心存几分戒意。
“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朋友文静……”
阿三听黄谷提起文静,不由看了他一眼。
“我的公司在香港,我是珠宝商……g市道上的人,都说你是文物鉴定方面的……天才!”
阿三嘴角露出厌烦的嘴纹。
黄谷真诚地说:“我与文静很熟,如果我没猜测错,以前我从这儿进的货,都是你给验的吧?”
阿三不置可否。
“我非常敬仰你,想请你担任我公司在g市的代理,月薪十万港币,外加每笔业务百分之五的提成,另外,每月还有两万港币的交际费!”
“黄先生,我是一个凡夫俗子。既然是凡夫俗子,当然要食人间烟火……你开的条件非常诱人,但物不所值,我会的都是一些雕虫小技,值不了这么多钱。另外,我散漫惯了,受不了公司规矩的约束。所以,帮不了你什么忙!”
阿三说罢,欲起身离去,黄谷拦住了他。
“我的提议,希望你再考虑一下。”
“黄先生,”阿三把手里的报纸放在黄谷面前:“你看看这个,好自为之吧!”说完话,径直走了。
黄谷把报纸摊在茶桌上,浏览了大标题后,不由细心地读了下去。看完整篇文章后,黄谷付了茶钱,匆匆下了茶楼。
曹平布置在茶楼一隅的警局暗探,随黄谷下了茶楼。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侯雨仍然坐在办公桌前,桌上的一份g市日报,他不知看了几遍。昨天夜里,孟桐外出归来告诉他,楚辞写了一篇有关g市文物方面的文章,第二天要见报,他当时没有往心里去。今天,侯雨读了楚辞的文章后,手里的报纸再也放不下去了,整篇文章都是针对他来的。他判断一个二十多岁的小记者和五十多岁的老总编,还没有这个胆子敢把矛头对准他。那么,这篇文章是谁授意的呢?要命的是,文章里所列举的几乎都是事实,象一把把刀惋得他心痛,眼前那密密麻麻的文字,又象一支支钢针,扎得他眼疼。
侯雨感到后怕,政治生命的结束是小事,如果此时有人借机落井下石,那就难免牢狱之灾,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一切,将毁之于一旦。
值班秘书来见侯雨说有人要见他。侯雨本来此时不想见任何人,后来一想,在这非常时期会是谁来见他呢?便吩咐请客人进来。当他看见推门而入的客人,着实吃了一惊。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置他于困境的楚辞。
侯雨威而不怒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楚辞回答得不卑不亢:“我以个人的名义,来作礼节性拜访。你忘了我们的约定?”
侯雨想起来,他曾向楚辞索要证据,但没有想到他会在报上公开发表。他气愤地问:“此时此刻,还有这个必要?”
楚辞拉开侯雨写字台前的椅子坐下:“有。”
“那好,我想知道你写这篇文章的背景。”
“无背景可言。”
“这是实话?”
“我没有什么要隐瞒的。作为记者,如实报道g市的现状,是我的职责。”
“文章发表前,为什么不送有关部门核实?尤其是我这里。这么大的事,事前连我都不知道!”
“根据新闻法,我有言论自由,我以记者身份讲的话,想必你已经看到了。现在我以个人名义,想推心置腹和你谈谈……”
侯雨非常反感:“有什么好谈的,你还能推心置腹?”
“你错了……说实话,我今天不该私下来会见你……但是,我来了,是出于做人的良知!是出于对孟桐在这个事件中所能受到影响的考虑,也包括盼你能当机立断采取正确行动,还抱有一线希望……”
侯雨恨恨地看着楚辞:“这是最后通谍?”
“如果你这么认为,就算是吧。我第二篇文章何时见报,正在选择时机。何去何从,你……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