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哥……”小七接过钱,昏浊的眼里闪出了泪光。
黄谷递了支烟给小七,自己也吸燃了烟:“哎,我妈还好吧?”
“还不知道?”小七瞪大了眼睛:“你走后你妈就瘫痪了,卧床不起。你家邻居王奶奶一直在照顾她,后来也是王奶奶给你妈……送的终。”
黄谷被这突来的噩耗惊呆了,母亲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忘不了母亲是怎样在清贫的生活中把他抚养大的,也忘不了自己离母亲希望走的路越来越远时,母亲那双充满血丝的眼里闪出的哀怨、痛楚。
更忘不了十年前一个夜晚,他与小七被十几个人堵在巷口,当他抢过杀他的刀捅向那死死逼他还睹债的人,带着满身的伤和血与小七一起跑回家,母亲一下跪在地上,哭泣着抱住他的双腿哀求他去自首,并说有事情要告诉他。外面响起警车的吼声与人们奔跑的声音。情急之下,他用力推开母亲,没有听见母最后向他说的话……
警察闻讯而至,小七死死堵住门,不让警察进门。他才有机会翻窗跳到后院,从后门逃走。
小七一个在江边的亲戚,带着黄谷顺江而下,然后从海上偷渡到香港。黄谷在香港混出个人样时,他怕故乡的人知道他的行踪,不敢给母亲写信寄钱,也不知道母亲想告诉他什么。这次从大门进来,就是想找机会把母亲接到香港去。万没想到,母亲竟在几年前去世了。黄谷咬紧牙关,强忍住快夺眶而出的眼泪。
“小七,我走了。”
“黄哥,上那儿找你?”
“别问了,有事我会到过去的老地方找你!”
黄谷告别小七,径直走进邮局,给他过去的邻居王奶奶汇去一万元钱。他在附言栏写下“谢谢”两个字,再重重地划上一个惊叹号。
楚辞用手机记录下他所看到的一切。
鲍甫被风景美丽、气候宜人的滨海市迷住了。他铙有兴趣地观赏着极赋南国风味的繁华街市。城市的规划可谓匠心独运,既有现代化的摩天大楼,又有古朴的明清建筑,两者结合得非常融洽,相得溢彰。
阳光中,清新的海风扑面而来,带来一丝丝花的芬香。虽是暮秋,鲍甫则有阳春三月的感觉。
丁字口上,有一座前清风格的茶楼。茶楼的门额上挂着一块显眼的黑底金字招牌,上书三个很有气势的隶书大字“芙蓉亭”,落款是早已作古的乾隆皇帝。至高无上的帝王会给一座茶楼题字?鲍甫看罢笔锋与字的走势后微微一笑,信步拾级而上。
茶楼上开间轩敞,两面临街,阳光从倒卷的竹帘中斜射进来,将茶楼里的光线变得明亮又柔和。茶柜左右各挂着一块蓝底白字的木匾,分别上书“扬子江中水”,“蒙山顶上茶”。字草中带行书,遒劲有力。两厢壁上,点缀着几幅名人骚客的水墨丹青,诗词歌赋。整个茶楼呈现出典雅清新的文化氛围,鲍甫不禁在心里赞道:若约上三两个好友,无论是说古论今,还是把酒临风,这儿真是一个典雅的好去处!
茶楼上座无虚席,鲍甫在茶博士的指引下,在临街处找到一个座位。茶博士左手抱着一摞茶碗、茶盖、茶船,右手提一铜壶,他韵味十足地向鲍甫唱道:“有茉莉花茶蒙顶春晓东林早叶西湖龙井江南毛峰玉叶迎春峨嵋绿蕊客官您要那种?”
“玉叶迎春。”
“好咧!”茶博士将怀中抱的茶碗向桌上一撩,十余副茶碗颤动着稳稳散开摆在桌上。他从中挑出一碗放在鲍甫面前,然后右手手腕一转,壶嘴从他身后调至身前,再将壶提至空中从上往下一倾斜,一股冒着热气的细水直泻碗中,搅得碗中碧绿的茶芽在白水中翻旋起伏,煞是好看。俄尔,他左手小指一勾,茶盖轻轻跳上来盖在碗上。这一连串动作在十几秒钟内敏捷娴熟的完成,鲍甫看神了。七十二行,真是行行出状元。
鲍甫掏出一包未开封的红中华香烟,放在桌上显眼的地方,他一面品茗,一面眺望窗外的街市。
离鲍甫不远,张经理在看当天的滨海日报,偶尔用眼角余光,观察周围的情况。
鲍甫的穿着和不凡的气质,早已引起混在茶客中的曹平的注意。
g市历史悠久,文化蕴藉厚重。除了文物古迹多外,几乎每条街都有一二有着明清特色的古建筑,茶楼酒肆点缀其间。
多年来,茶楼又各自形成不成文的规举。不同身份、背景、职业、经济状况的人,选择不同的茶楼喝茶会友。这芙蓉亭本是文人骚客聚会、品茗读书的地方,近几年来却被一些买卖珠宝黄金、走私文物古董的人所利用,如今的茶客中,十有八九是此类人物。
曹平为寻找渔子溪侯家被盗文物的线索,已经在此活动好些天了。他发现g市道上老大独龙坐在靠楼梯口的地方,和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青年在交谈。他拿出一包“555”牌香烟,散给同桌的人,又用特制的打火机分别给他们点上火。他瞟了一眼鲍甫,看鲍甫的穿着象海外的阔佬,俊逸的气质又似遗老遗少。
一直在闭目养神的胖老头孙云良,眼睛虚开一条缝,默默打量着曹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