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芍?我转过去,我虽然打不过她,但既然我不怕死,我又没做过,我问心无愧,我直盯着她,她却躲闪着我的目光。我趴在地上尽量平静的问:“敢问眠芍姐姐,如何说我谋害二小姐?”眠芍往后缩了缩,又逼了过来,“你这残害主人的恶婢,事到如今你还装糊涂,好吧,就让我再说一遍,看你还装不装。二小姐昨晚突发吐痢之症,唤来郎中,才知道是食了青木香。我们是富贵人家,不似那乡野之地,除了饭里夹的,如何来那种东西?上次你误了二小姐的粥,我说了你,你便心里不服,伺机报复,这饭里的毒定是你下的。”
“哼,姐姐这话好生荒谬啊。第一,内厨房光人手就有八个人,二小姐那里的人司杏不知,想必也不会少于这个数目,你如何断定这毒便是我下的?……”
我还没说完,眠芍便打断我,“贱人,还敢强辩?不是你是谁?二小姐温柔平和,整个府里,谁不对二小姐从心里欢喜,就是你,上次漏做了粥,就可见你对二小姐实在心存悔慢,当时我便看出你不是好东西,夫人仁慈,不狠罚你,你如今还不悔改,事情因我而起,要怎地你冲我来,怎么去害小姐?”
我一听,心想,真狠,连夫人都带上了,果然,君如海不满的看了眼君夫人,君夫人的脸上也有了异色,她不满的看着眠芍。这个眠芍,连夫人都得罪,看来是豁出去了,图什么?哼,君府的人都怕你,我不怕你,了不起?大不了我不活了,反正这眼前也没我的活路!我平平稳稳的接过去说:
“姐姐说这青木香府里没有,那我一个下人,刚进府,连路都认不得,又有谁替我跑腿买这东西?”我看了一眼君闻书,昨日传饭的时候,我明明还在外面跌打乱撞,哪里沾过边儿?他也曾亲遇,也不出来说声,替我辩个冤,胖子刘说君家如何仁厚,依我看,君家没有一个好东西,只图自己的利益,都不关心人的死活。君闻书正静静的听我说话,面色平静,不看我一眼。
“谁保不齐是不是你进府带进来的?”眠芍耍赖的说道。
我轻笑一声,“姐姐真能想,进府带青木香。那我再问姐姐,姐姐说我因恶你而在小姐的饭食里下毒,请问姐姐,我既与你有隙,又为何在二小姐的饭食里下毒,难不成,我知道你要吃?”
“这……”,眠芍一时愣住了。
我接着说,“况且,如果真如你所说,我要谋害二小姐,我为何不加大剂量,一次性致于死地,而只是让二小姐吐痢,让你有空请郎中延治?”
“这……”眠芍彻底无语了。我转向君如海和君夫人“老爷、夫人,司杏素闻府里体恤下人,司杏常以能入君府为喜,但是,今日之事,确实不是司杏所为,依奴婢看,倒似另有别人,别有所图!”
说到最后四个字,我倏地转向眠芍,她似乎愣了下,接着镇定下来:“另有其人,别有所图?难道……”眠芍看了看厅上的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开始嚎哭,“可怜的二小姐啊,你一向于人无争,谁知道在自己家里让人对你下了毒,究竟是谁要与你过不去啊。二夫人死得早,眠芍无能,不能替你挡祸,让我替你死了吧。”说着,就要往君闻书旁边的墙上撞去,早被侍立在旁的丫环拦住了,她仍旧是寻死觅活的哭。
“够了,”君如海大喝一声,头上青筋暴露,用手指着我,“你,你这恶奴,明明是你下毒,却还在这里胡口蛮言挑拨离间,今天你即便巧舌如簧的说破天,我也要把你送上官府,治你的罪,看你到了官府还敢不敢强辩嘴硬!孙教头!”
那黑大汉又上来拖我,好啊,反正离死不远了,索性泼到底,大骂他解解气。我正欲出言,一直没说话的君闻书瞪了我一眼,转头对君如海说:“爹爹息怒。咱家一向平稳,这次却出了这样事,依孩儿看,此事非同小可,一定要严查重惩,方能保府里平安,”他停了停,君如海看着他,“据眠芍所言,眼前这个丫环也着实可疑,只是眼下没有足够的证据,光凭眠芍的话,恐怕送到官府去,也徒让人看了笑话,纠纠扯扯的,反倒闹不清。”君闻书顿住了。
“那……,你觉得怎么?”
“依孩儿看,不如先把这丫环严加管束,我们再仔细的查,反正只要是君府之人,早晚会露出原形”。说完,他似乎不经意的瞥了眠芍一眼,我顺着看去,眠芍的眼睛里露出恐慌,但很快镇定下来。
“这个丫头怎么处置?”
“这个……,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君闻书沉吟了一下,不知怎地,我觉得他似乎并不像真的在想,“爹爹,孩子儿觉得不如这样吧,内厨房既然已经发生这样的事,万万不能再让她回内厨房,必得找个地方看着她。我们君府又一向势大,外面好传说。此事传扬出去,恐又让那好事之人说三道四,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君家怎么了。内府地方大,人手也多,还是我们自己先悄悄的在内府里看着,查也便意。二位姐姐都是女儿家,性子又都幽静,爹爹又忙,暂时先交给我。琅声苑原本也准备养些护苑的东西,前些日子刚造了些棚栏,她去了,倒也合适。我早晚看着,有个什么踪迹,也好看个陇脉。”
什么?把我当成动物来养?我火冒三丈,刚欲出言反抗,君闻书一眼寒光早瞥了过来。我只得又低了头,心想,他妈的君闻书,你不替我作证也就算了,还要把我拉到琅声苑当动物养,你不是人,你才是动物,你们君家你爸你妈你二姐连着眼前这个恶眠芍都是动物,一群动物来咬我这一个人。今天脱了死,保不齐明天会遇着什么。我宁可今天死了,我不会去的,我又没做错什么,难不成你们敢打死我?打死我,你们也脱不了干系。
君夫人插言道:“三儿,这丫环倒像个性子烈的,又不知根底,莫要害了你。”
君闻书轻轻一笑,“娘,且不说我一男儿,我那琅声苑全是男丁,还怕一个粗丫环不成?带回去就让侍槐看着她。”说罢,又似无意的看了我一眼。
让侍槐看着我?我心里一动,他明明知道侍槐认识我的,他想干什么?
君如海想了想,“也罢,家丑不可外扬,从今儿起,全府彻查,所有人等,连临松轩的也不例外,彻查青木香!”
夫人的脸色一样子变得很难看,她死死的盯着仍趴在地上哭的眠芍,倒是君闻书还神色如常,让孙教头着人把我送到琅声苑,然后起身拜过君如海、君夫人,看也不看我,径直而去。
我痛的像要死了,两条腿的唯一感觉就是钻心的疼,我走不动,孙教头一副对待罪犯的样子,除了对我呵斥,就是用脚踢,像拖一只死狗一样拖着我,我还没到琅声苑,早昏过去了。
我真是后悔来了君府,萧靖江,这世上唯一对我还好点的人,你还好吗?我受这苦,怎么才能告诉你呀。
第九章 无依
待我再次醒来,已经趴在一个木床上。阳光透过小窗棂照在地上,若不是身上的疼提醒我这是在君家,我一下子居然差点觉得自己在方广寺。方广寺,我更想念萧靖江,想念那自由的生活,甚至想念前世里我那所有的生活,一时间,我不能自控,失声痛哭。
我最恨别人冤枉我,这种你根本无法辩白的冤枉,这种冤枉,直接触发了我上一世受的伤害。在上一世,在那不堪回首的年代,我的老师曾经用冤枉的手段逼我退学。那伤害,从来没真正好过,每当冤枉来临,我的反应总比别人更激烈些。我开始恨君家,恨君如海、君夫人,也恨君闻书。如果说君如海只是听了眠芍的一面之词而将我痛打,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