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先生盯着我想了很久,只是轻轻点点头,站起身来,“姑娘真是个勇敢果断之人,老朽佩服。姑娘的意思我懂了,夫人那边……”
“夫人那边务必有劳先生。”我也站起身,总觉得林先生参与了君家的秘密,他既是君闻书倚重之人,在君夫人心里的地位也应该不同,“不怕先生笑话,夫人对奴婢,总是……吩咐的多。”
林先生一句话也没说,点点头走了,去了很久才回来,“夫人总是大家族出身的,识大体,虽悲痛不已,但还是同意了。”
哭有用吗?越是这时候越不能哭,要哭,等到全部完结了再痛哭一场。
我暗自咬牙,好,你给我等着!谁拿了君闻书的命,我就要谁的命!我还不了他的魂,但我让你吐血!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闷热。
这一章(整个第五十九章)和第六十章的内容心里不是特别有底,感兴趣的同学可以评一下,是否失实或处理的是否存在问题,谢谢。
第六十章 是谁(一)
告示贴出来了。
我嫌林先生说得太文了,自己动手写,把绑匪骂了一通,说他不是父母养的,不知父母的心痛。“今日汝劫他人子,明朝他人必效汝而劫汝子,汝所劫之财,能换汝子乎?不敬天地、不惮鬼神,汝可知汝之同伴正虎视于汝子矣。”后面我详细地列了悬赏的内容,“寻得活人者,五千两;有消息报者,无论大小,坐实后,一两银子起算;拾得衣物者,每件五两;寻得头颅者,一百两;寻得全尸者,一千两。”我特别加上去,“如君家闻书少爷不能生还君府,能去官府举报杀手者,三百两;若能致主犯落网,两千两;若能送主犯于官府,四千两!本悬赏至一切结束时皆为有效。”最后我加了句,“君家上下能人者众,不以恶人要挟而受制。君家主母正觅寻适宜男童入户,以承君家之业,盗贼之狠心,不破而破!”
这是最后一张牌,任何想图君家家业的阴谋,都在君家要过继儿子面前被挡住了。过继的儿子也是儿子,我想以此态度告诉那些人:别妄想了,君家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如果不嫌君闻书烫手,你们就捏着吧!
虽然我知道告示一出,实际上是放弃了君闻书,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君家不能受制于人,丢了人又散了财。我会对不起君闻书的,我相信他若是知道,也会同意我的做法。我知道他会同意的,同意我亲手撕了他这张票儿……
其实我和谁都没说,心里还有最后一丝幻想:也许君闻书还没死,也许他们会迫于压力把君闻书还回来。无论谁是主犯,总得有手下的人去干。大凡干这种事的都是亡命之徒,卖命为了什么?什么义气都是假的,说白了就是为银子。我出的银子比绑匪头儿多,我等着有人反水,我赌人的劣根性!老天保佑,希望他们良心发现,把君闻书还回来吧,老天保佑!
告示由林先生拿了送去临松轩,又送了回来,传给我夫人的原话“要贴便贴吧”。我带着侍槐,恶狠狠地贴了出来,看着人群围上来,才回了府。
告示一出来,君府上下乱成一团,下人们有请辞的,有溜号的,慌慌张张。为了防止有人趁火打劫君家的店,我和林先生商量着由他过去问了夫人,把店都暂时关了。门板贴的歇业公告上,我把不得不歇业的理由写得很清楚——出了这种事,很多人都怕被人知道,我不,我就要发动人们的同情心,再辅以赏金,让每个人成为我的通缉令!
做完这一切,林先生看着我,“姑娘,少爷若知姑娘的心思,他也会高兴的。”我流着泪谢了他。君闻书,你一定要回来啊!
侍槐在我刚和他说这个办法时,大哭着骂我不是人,连少爷都不要了。我吼了他几句他才坐下来,老老实实地听我往下讲,边听边抹眼泪,待我讲完,他趴在桌上哭得抬不起头。
“司杏,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少爷就这么……那是咱们的少爷,呜呜呜……”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侍槐,我现在就是在赌。赌输了,我们保住了君家;赌赢了,也许少爷会回来。最坏的结果,我们也保住了君家,否则君家和少爷一个都保不住。你选哪个?”
侍槐哭得喘不上气来,“司杏,你不是人!”
是的,我不是人。这时候还能如此冷血的是人吗?可不这样做,就能换回来君闻书?既然用情感换不回来,就用理智。我不受绑匪的威胁,逼到最后,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我对侍槐吼的那句话是:“少爷对你重要还是对我重要?”唉,君闻书,你千万挺住,我在和人家赌,赌你的命!我不哭,我等。哪怕就剩我一个人了,我也等着,我要把你迎回来,无论你是死是活!我要等着把你的家安顿好,无论你能不能再活着回来!即便你真回不来了,我也要等着看那些人难受。君闻书,你要撑住,我在为你努力,我从来没有为你努力过啊!我落泪了,君闻书,回来吧,回来吧,我在等着你带来好玩意儿,你回来吧……
坚强也能传染,侍槐从最初的慌张中走出来,看榆栽桐互相勉励。我们在心里已经接受了君闻书死的结果,最坏的都想到了,还怕什么?
君闻书被劫的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多数人表示同情和叹息。有人传就好,有人同情就好,我就是要每个人都知道,让每个人给我做传声筒,让绑匪在众目睽睽下逐渐感到压力。我让侍槐和栽桐出去探消息,自己则挨个儿问询那些上门自称提供消息的人,并详细地记在纸上,试图从中找出线索。这些消息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我最痛恨在这种时候浑水摸鱼的人,真不是东西,若不是精力有限,我会直接把他们送去衙门!但我终于忍住了没发火,只是戳穿了让他们走人。眼下君家不宜再添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我也想给君闻书积福。
每天晚上,我都会去临松轩向夫人报告情况,恭恭敬敬的,尽量向她详细说明每一条消息及我的分析。她只是冷冷地听着,从头至尾一句话都不说。她整个人似乎干枯了,眼睛仅剩下微弱的亮光,让人看了心惊。每次退出去后,我都会暗自叹气,不知她还能支撑多久,而如果她不在了,君家怎么办?也许她和我一样,都是勉强才能支撑下来。我甚至希望结果永远不要出来,就这么等着,虽然明知没希望,却还是没有绝望,也许这样还能撑着她活下去。我也无数遍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可再一想,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唉,君闻书……
早过了交赎金的日子,君闻书生还的可能性基本为零,每每想到这儿,我的泪就不停地流,但我的愤恨很快压过了悲哀。我继续等,我恨他们,我不哭,我绝对不在他们之前倒下去!虽然我知道,等回来的很可能是全尸,但我相信那些绑匪也不好过。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