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愁眉苦脸:“不仅如此,听闻早朝已有七日未上朝,朝中事务堆积如山,皇上却似无动于衷,百官齐齐称病,朝政几乎陷入瘫痪。”
“称病?!本王看他们一个个都是在装模作样,实则是在观望局势,等待风向转变!这些所谓的忠臣,一旦遇到真正的危机,便纷纷露出本性!不过是动了王文几人,便有如此大的反应,若是真有国难,岂不是要作鸟兽散?”
“还有皇上!一个个竟如此软弱无能,面对权臣的嚣张气焰,非但不加以制裁,反而纵容其为所欲为。这岂是明君所为?!”
朱祁钰怒不可遏,他感到自己被背叛了,不仅被那些权臣,也被他曾经信任的朱祁镇。
于谦欲言又止,百官罢朝,学子罢学,这朝中上下一片混乱,人心惶惶。
“这废海禁。。。。。。怕是行不通了,殿下,还是另寻他策吧。”于谦叹息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与忧虑。“海禁政策自太祖以来,已深入人心,废除之议,非一日之功。眼下朝中动荡,人心不稳,若强行废除海禁,恐怕会引起更大的波澜。”
“殿下,我们需得先稳定朝政,恢复百官信心,方能谈及改革。臣以为,应先从整顿吏治入手,清除那些尸位素餐、贪污腐败之徒,以正风气。殿下应广开言路,鼓励忠良之士献策献计,共同商讨国家大事。如此,方能凝聚人心,稳定朝局。”
“最后,对于海禁政策,臣建议殿下可先小范围试行,逐步放宽,观察效果,再做定夺。这样既可避免激变,又不至于如此走上绝路。”
朱祁钰哪能不知其中的道路,可他还有路可走吗?
“于尚书,若是纸上谈兵,那我又何尝不想亲自下场一试?王文等人这是在逼本王低头妥协!他人还在牢中呢!就能不费吹灰之力,让本王陷入如此境地。”
“本王!本王实在是。。。。。。。唉!”
朱祁钰无奈跌坐于椅,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眼中露出深深的忧虑。
朝堂上的纷争和海禁政策的争议,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十三条人命对于学子和王文等人而言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他们眼中只有权力的争夺和政治的博弈。学子们因言获罪,无辜受累,而王文等人却利用这一事件,试图逼迫他就范,以继续行走私之行。
可死掉的十三个探子是他的手下!是他朱祁钰的忠诚之士。他们为了大明的安危,深入敌后,搜集情报,最终却遭到了无情的背叛和牺牲。
尸骨未寒,竟被如此轻易地遗忘。朱祁钰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是他太过信任了虚伪的皇兄,还是他过于天真,以为忠诚和牺牲能够换取朝臣的尊重和理解?
“于爱卿,本王不明白,为何朝中大臣们总是如此短视,只顾眼前利益,却忽视了国大明长远发展。海禁政策固然可以暂时遏制走私,但长此以往,却会阻碍贸易,影响民生,甚至可能激起民变。”
“难道他们真的认为,仅仅依靠闭关锁国,就能保证大明的繁荣昌盛吗?”
于谦哪能不知,说来惭愧,同僚暗地里的动作他早已察觉,但他一直选择沉默,不愿与之同流合污。
却也无法做到参本揭露,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旦自己站出来反对,不仅可能无法改变现状,反而会让自己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于谦内心挣扎,也是走到了如今这一步。
“殿下,水至清则无鱼,国至强则无邻。海禁政策虽有其弊端,但亦有其必要之处。大明海疆辽阔,若无严苛之规,走私、海盗之患将难以遏制。”
“然一味闭关锁国,的确会限制商贸往来,影响大明长远。可你我不过独身两人,哪能面对如此众多的反对声音?若要改变现状,必须先从内部着手。”
朱祁钰猛地抬头:“内部?”
于谦点头,终是下定了决心不愿再蒙住双眼。若要真正挽救大明于水火之中,必须从内部入手。
朱祁钰直起了腰,正襟危坐道:“于尚书,你的意思是。。。。。。把他们都杀了?”
“额这。。。。。。”于谦被他的直率所震惊,一时语塞。他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缓缓说道:“殿下,我并非此意。我的意思是,不如换人。”
“换人?!那还不是把他们都杀了?只有他们在的一天,哪还有出路?”
还不如干脆把人都杀了来得直接!
朱祁钰甚至想好了如果要采取极端措施,他便要亲自挑选忠诚之士,以护全自身,怪不得大明开国朱元勋朱元璋曾把大半的开国大臣杀地血流成河。
他如今深有体会,干脆把人杀了来得实在!
于谦把他眼底的戾气看在眼中,忧心道:“先祖曾言天下初定,所急者人才,朝廷之上哪有善人,只不过是各有所图。殿下,您若真要杀尽朝中之人,那岂不是天下大乱,百姓何辜?我们需得谨慎行事,不可因一时之气而断送了大明的未来。”
“贪墨重欲乃人之本性,但并非人人皆是如此。殿下,您若能以宽厚之心待人,或许能感化一些人,使他们真心为国效力。我们应当辨别忠奸,而不是一概而论。如此,方能稳固江山,使百姓安居乐业。”
“于尚书还是省点力气说大道理,本王无心听这些,我自有决断。”
朱祁钰打断了于谦的话,他站起身来,背对着于谦。
听到身后一声叹息:“殿下可知明年便是三年一度科举?”
朱祁钰猛地睁大双眼,科举!他竟是忘记了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转回身正色道:“你的意思是拉拢学子?”
又顿时失落下来,“能上京参加科举的学子,都是各地的才俊,哪还有寒门子弟。如今的科举说得好听是公平,实则被权贵把持,寒门子弟难以出头,这等人入了朝廷与王文众人有何区别?”
朱祁钰的洞察力让于谦感到意外,竟是能看清科举背后的不公,他并非只是一介武夫。他原以为这位年轻的王爷只关心武力和权谋,却没想到朱祁钰对国家的文治也有着深刻的理解。
欣慰笑道:“殿下所言不错,微臣科举时遇到的同僚亦然是出自富贵之家,少见寒门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