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媛一口气吊在嗓子眼里。
蒋太后冷酷无情地说:“你动作也太慢了,老太太绣花似的,手脚这么不利索,一看就不是吃这碗饭的人。”
被盖棺定论的江晓媛无言以对。
蒋博:“你愣着干什么?还不给她补一补!”
江晓媛满心郁结地按着蒋太后的意见作出补救,小声问:“这回行了吗?”
她已经准备好自己被一巴掌挥开,然后请模特去洗脸的结果了。
被这么折腾一通,大概方才冲她笑的模特姑娘也很不满意吧?
蒋博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就这样吧,指望你也做不出什么好东西,下一个的色彩要配合好全身造型,还按着这个依样画葫芦,会吗?”
等等!这句话的潜台词好像是……
江晓媛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蒋老师的老腰总算是缓过来了,心里刚刚开始有点舒坦,一看江晓媛那呆头呆脑的傻样,又来火了,冲她咆哮说:“看什么看!看我能看出花来吗?拿着工具滚去做事,别跟在我后面碍手碍脚!”
真的让她动手!
江晓媛被惊喜砸昏了头,下意识地赶紧立正挺腰,恭送骂骂咧咧的太后老佛爷。
蒋博转身走了,方才那位模特才小声问:“天哪,蒋老师对你那么凶的?”
“嘘,”江晓媛几不可闻地说,“他大姨妈来了,别招他。”
这天之后,江晓媛就吸取了教训,她开始学会提前把蒋太后一周的行程打听得清清楚楚,每天白天忙完,晚上就回宾馆拼命地补课,学会乃至于精通肯定是不可能,但下次好歹老板说了个什么,她没有再瞠目结舌不知所云了。
为了这,江晓媛一周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起五更爬半夜,天天都和打仗一样。专业书和资料上那些丑模特们快把她看吐了,搞不好哪天会活生生地培养出一个后天脸盲症。
这一周出差结束,江晓媛穿的裤子裤腰松了一个指节,走着走着就往下掉。
她只好自己在地摊上买了条最便宜的腰带先凑合系着,谁知这条腰带又惹了事——回程去机场的路上,她的腰带不小心露出了一个角,不幸被终身大姨妈的蒋太后看见了。
又不知道他老人家哪根脆弱的视觉神经被刺激了,蒋太后板着一张讨债脸,把江晓媛从头发丝到脚趾甲喷了个遍,恨不能把她关在视网膜之外。
“干什么就要像干什么的样子,这是敬业,你懂不懂?”
蒋太后咄咄逼人地说,“造型设计不包括头发不包括衣服吗?你把自己都搞成这幅鬼样子,让客户怎么相信你?难道你要告诉别人你有‘丑癖’,好看一点不能忍吗?”
可能是累得有点低血糖,江晓媛头晕得有点想吐,有些漠然地把目光投向车窗外。
他们坐得车正在路口等红灯,车窗正对着临街的一家店铺,那牌子很熟悉,江晓媛愣了一下,才认出这原来是一家提供网上预订后配送的甜品店,主营派和纸杯蛋糕,没想到也开了实体铺。
她以前在家早饭图省事,经常买这个吃,后来产品更新得太慢,吃腻了,再也不想看见他们家的任何东西了。
此时,江晓媛突然无比想念这家独特的乳酪糖霜、微苦的抹茶……甚至南瓜派里奇怪的肉桂和豆蔻。
可它们却不再是她能消费得起的了。
江晓媛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挑剔穿衣打扮,一直压抑的脾气不甘心销声匿迹,终于出来作祟了,江晓媛盛怒与烦躁之下,大逆不道地一口打断蒋博:“老板,我要是有钱可以花,那些小破国家的公主王妃见了我都得跪下,你信不信?”
说出她是多少家大牌的高级会员,能吓死蒋博,轮得到他一个半男不女、半红不紫的小破化妆师来挑剔她的腰带吗?
太可笑了。
蒋太后:“……”
江晓媛眼睛里忽然开始蓄起浅浅的一层眼泪,不过考虑到刚给她跪下的公主的感受,她硬是没让眼泪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