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光房门前晃了两圈,顾西词不甘心回去,想了想,然后找了一个没人的时候跳了进去。
院子白天来时看着要好上一些,不过地上的枯枝落叶确实是多了些,刘光没有一个婆娘,自己也不懂得打扫。
不知道刘光的父亲在不在,顾西词把耳朵贴在门板处听,房间里很安静,似乎没有人。
正听着,突然背后传来“咯吱”声,是枯叶和树枝被踩断的声音,顾西词心一跳,整个人嗖一下蹿上了屋顶趴下,然后抬起眼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
踩断树枝的是一个老人,他很瘦,甚至是骨瘦嶙峋,整个人似乎没有一两肉只剩下了一张皮,眼眶浮肿,手背青筋盘错的鼓起,走路颤颤巍巍似乎风一吹就要倒,最重要的是他脚腕处拴了一根粗绳子。
老人走路的动作很慢,走几步就扶住旁边的一棵树喘息——一点也不像能吃喝嫖赌的样子,对他来说,似乎喘气都废力气。
绳子是那种特别粗的麻绳,老人走动时,绳子拖在地上拉起了一堆枯枝烂叶,再看老人的脚踝,那里有一圈结痂,被这样绑着似乎并不是第一次。
抓住树缓了缓,老人继续往前走,顾西词的视线跟着他移动,深怕他会摔一跤然后爬不起来,到时候她去扶也不是,不去扶也不是。
好在老人并没有摔跤。顾西词看着他走到了一处堆满枯枝落叶的墙角,正奇怪,只见老人弯下腰,然后靠着那些枯树枝烂叶子坐下,手费力的拖动了绳子,然后把拢过来的枯枝败叶用手捧起来堆在了身上。
顾西词这才注意到,老人穿的也非常单薄,已经入秋了,他还只穿了一件单衣,并且衣服上到处是破洞。
老人嘴唇干裂,坐在一堆枯枝烂叶中,眼神空洞洞的看着前方,一动不动,整个人又黑又瘦、破破烂烂,似乎就要和这些枯枝烂叶融为一体。
顾西词心一酸,她疯狂的想要冲下去,想拿厚厚的毯子裹住他,想解开他脚腕上捆绑着的绳子,这绳子在她眼里是多么不堪一击,一扯就可以断,她想喂他喝些热粥或者给他些吃的,但是理智拉着她,哪怕现在她手里就拿着吃的,她也不能跳下去。
纵使她无比讨厌这种“见死不救”的感觉。
在警校学习时,老师告诉她说“小不忍则乱大谋”、“要命的心软会坏大事”,她一直警记在心,几年的间谍任务,她忍了无数次,老师的话救了她无数次命,队友一个个死去,只有她最终活了下来并出色的完成了任务,但是任务完成后,她并没有开心,反而陷入了深度的抑郁。
她自杀过一次,可是没有成功,母亲夺过她手里的刀含着泪问她为什么,她没有办法说是忘不了队友死时嘱托期待的眼神,没有办法说是因为她每日每夜里的如履薄冰。
顾西词最终还是没有跳下去,她爬在房顶一动不动,眼睛眯起观察老人的一举一动。
老人一直没有动,她也一直都没有动。
院子处的门响了一声,大概是刘光吃完饭回来了。顾西词稍微向那里移了下眼睛,是他一个人回来的。
房门又被从里面插上,刘光喝了酒,有些上头,整个脸都是红的。
他怯懦的脸色变的有些不一样,头仰着,身体有些晃的往里面走。
听到声音,老人的眼睛动了一下,颤抖着手推开那些叶子,扶着墙站起向刘光走去。
刘光摇着头,走路有些趾高气扬,嘴里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老人蹒跚的速度不算快,但还是离刘光越来越近了。
刘光正在开房间的门,听到声音扭过头,把钥匙收到怀里,“谁让你过来的,去你的角落里坐着去。”
老人眼巴巴的看着刘光,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然后指了指嘴巴。
“又饿了?”刘光嫌弃的看他一眼,大着舌头说,“成天就知道吃吃吃,这个家都是被你吃穷的!”
老头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刘光一看他的样子就更加来气,当年你那般对我拳打脚踢,现在不也是活成了这个熊样,我让你往东你就不敢往西。
“当年要不是你把我上京赶考的银子赌输完了,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刘老头呀,风水轮流转,咱到这个地步都是你给逼的。”
往事又上心头,刘光恶向胆边生,走过去一下子把老头推到在地,“都是你害的!你不是逃跑了吗,跑就跑了,还干什么回来!老子差点被你害死!”
“我看到你就觉得恶心。”刘光正准备动手拳打脚踢,突然又顿住了,直起腰站在那里冷笑一声,“我知道你是想让我打你,等你身上有伤了,再逃跑去外面宣扬我不孝,让我这次赶考也不成。哼,糟老头,你以为我会如了你的愿?我就不打你,我饿死你。”
说完,刘光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然后“砰”一声关上了门。
老头从地上挣扎着爬起,又一步一停歪着身子缩回了他的枯枝烂叶中。
作者有话要说: 今儿朝东,明儿又朝西,要一个天仙来,也只不过三夜五夕的,就丢在脖子后头了。——红楼梦
里子刚刚发现这几章的名字都叫错了,应该是“刘某某的镖”的_(:3」∠)_不过大概没关系,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是个名头,错就错了,可以理解为关于李地主的镖(owo)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