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欲站起身的顾非清在听见这声音后,松了手,那微微侧目的双眸里,看见了那一角月白绣金的袍子。
是她大意了,竟然在进来的时候没有发现齐裕这厮就躲在殿里,还让他看见了她的一身狼狈样。
顾非清抬手扯了衣襟正欲发怒,却是感受到那温热的布巾擦在了伤口一旁,他的手温柔,声音比窗外微风还轻柔,像是天上流云滑过眼前,让人心头一软。
“怎么这么晚才回?嗯?”
没有问她去了哪里,也没有问为何会弄成这个样子,他就像是一个等待着妻子归家的丈夫,上扬着的尾音,直勾入心田之上,让顾非清去扯衣襟的手攥紧,僵住。
她没有说话,却是感受到身后那人似乎是凑上前来,“疼吗?”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布擦上伤口,低垂着的眉眼,看着她脊背上一指长的伤口,瞳色深深。
跳动的烛光之下,女子却只是稍稍蹙起了眉宇,转过头来,将他手上的布巾扯下,拉上了衣襟,“出去!”
她的声音凌厉,像是照射进屋内清冷的月光,不带丝毫温度。
齐裕看着两手空空,却是从她身后走到她的面前来,居高临下的将人看着,“你每次受伤之后,都要这样一个人呆在这样一个角落里舔舐着伤口吗?”
她别过脸去,将染了血的布巾丢在盆中。盆中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站了一旁男人的月白色的外袍,染上淡红色的红点来,像是落在的红梅,开的娇艳。
齐裕低头看了一眼,又将视线重新落在女人的身上。
今夜他本是高兴的,她在尚书府的相护,亦或者是回宫之后的守候都令齐裕对这个女人微微动容。他以为在这些个天的日子里,他能够撬动她心中一分的位置,可没有想到,他梦中突然惊醒,醒来后鬼使神差的走到此地,看到这个染了一身血的女人在昏暗的宫殿内独自一人,看着她厌恶自己似的将镜子扣在桌子上,看着她不喊一声痛的舔舐着伤口,他心中窝着怒气。
“顾非清,你告诉朕,你把朕当成什么?”
突然的逼问,让顾非清转过头来,仰头看着他。
这个时候,顾非清才看清,齐裕身上只着了一件单薄的衣衫,月白色绣金的长袍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长发未束,半散在肩头。少了往日里纨绔,反倒是多了一股子若兰一般沉静优雅的气质来。那俊美无双的容颜之上多了一抹认真,就连那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此刻看着她,内里映照出来的也全都是她的影子。
把他当什么?
顾非清皱紧了双眉,像是琢磨了很久,方才开了口,“齐裕,那个选择嫁给你的,不是我。”
只因不是,因此被迫接受?
他是她的夫,可她从未有一天哪怕一瞬当是他的妻。
他一步跨上前去,将女人从榻上拉起来,潋滟的眸子撞进了她的眼神里,一字一句的开了口,“好,就算不是,现在朕愿意娶你,你接受吗?”
突如其来的情话让顾非清措手不及,她仰头看着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她一生学的只有杀人,从未学过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