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先前其实已经看过两盘读后感了,只是当时身上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整个人思绪微乱,只是大略点评了一下,倒没有和她细说,见白芍芍直到现在仍尤为求知若渴,笑了笑,起身,让白芍芍坐在椅子上,自己则站在一旁,单手撑在桌子边沿,身子微躬地给她细细从头,逐字逐句地分析。
家里开了空调,温度打得高,暖和得紧,两人回来没多久便脱掉了身上的羽绒服。
此时,傅言锡便是身着一件深灰色高领毛衣,撑着桌沿的那只手白皙修长,眸子微敛,面容平淡,缓慢的语速和微柔的眉眼却都彰显了他少见的耐心与温柔。
白母来喊两个孩子出来吃午饭时便是看到的这副场景,心头一跳,第一反应就是“这两孩子背着我谈了对象?”,旋即摇摇头。
自己女儿的性子她知道,以前是沉迷游戏和小说,现在更是又多了学习,估计有恋爱的心,同时也很嫌弃谈恋爱耽误时间,更何况傅言锡那孩子也绝对不会是谈了恋爱还瞒着他们不说甚至还上门过年的人。
这样想着,白母便放下了心。
这顿午饭很是和谐,吃完,白父掏出红包,硬是要塞给傅言锡。
傅言锡连连摆手拒绝,表示自己早就成年了,更何况马上都大学毕业,已经有自己赚钱的能力,真的不用再拿压岁钱。
白芍芍拿着筷子,在旁边看他们俩在那里推来推去,没说话,笑嘻嘻地凑热闹。
一桌五口,其乐融融的,倒是比那些空有血缘关系的人更像一家人。
最终,傅言锡还是没要这个零花,但等两人回到房间继续讨论那篇物理论文的读后感时,他却突然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折了起来的红包递给白芍芍。
看着面前的红包,白芍芍有些意外地愣了下,而后推回去,有些哭笑不得:“我们一样大哎,而且都在上学,你给我压岁钱干嘛?”
抿抿唇,傅言锡没有解释,只是坚持地又将红包往她面前递了递,开口,声音微低,听起来倒像是有些低落的模样:“芍芍,你收下,好不好?”
“啊……”白芍芍有些为难了。
收吧,于理不合啊,两人非亲非故的,只是朋友,即使关系再亲近,大三岁又不是大十三岁,压岁钱确实没必要。
不收吧……
白芍芍偷偷拿眼撇了下面前的人。
可他看起来好像很想让她收,不收反倒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想了想,白芍芍到底还是没能忍住,便问他:“傅哥,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你说出来嘛,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傅言锡眸色沉沉,闻言,薄唇愈发紧抿成了一条线,压抑,且风雨欲来。
闭眼,睫毛在眼底打下写投影,他猝不及防的伸出手,将白芍芍一把搂入了怀抱。
这不是他第一次搂着白芍芍,毕竟她总是一副静不下来的调皮样,一会儿轮滑,一会儿踩雪,几次三番差点跌倒,皆幸亏他跑得快。
但这傅言锡第一次在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的情况下伸手搂住她,而且力气大到白芍芍甚至已经有些后悔先前脱了羽绒服,臂膀都被勒得隐隐作痛。
但即使神经一贯大条如她,也意识到了傅言锡此时整个人情绪状态的不对劲,便乖顺地任他搂着,什么都没说,甚至过了会儿,还安慰地抬手轻轻在他背上抚了抚,小声安慰:“没事,不管遇到了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感觉到背上那只小手轻柔的动作,仿佛不是在拍着他的背,而是在他此时敏感极的情绪上作弄,有些痒,又有些疼。
“我给你压岁钱……是想和你做家人。”久久,他终于坦白道,只是搂着白芍芍的动作仍没松开,“除了照顾我长大的姨妈,现在,我只有你了。”
家人?除了姨妈只有她?那他爸他妈呢?
白芍芍刚想问,脑子里突然回想起之前第一次见面,吃饭时,罗阿姨对于当年傅言锡本可以参加imo却放弃这事一带而过,神情十分不自然,只说是家里发生了一些事,再结合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国外且平日和她聊天从没提到过自己爸妈,白芍芍隐隐猜到了什么。
猜到归猜到,别人的伤口,不管关系多亲近,无论好心还是坏心,最好都别扒开来看。
会很疼。
敛掉眸中思绪,白芍芍用力地一把将还跟树袋熊似的搂着自己的傅言锡推开,咧嘴,摊手:“当然没问题啊!但既然咱们都是一家人了,那就……傅哥!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傅言锡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状态微颓,搂着白芍芍的手臂不自觉用力实则是想到了这段时间在国外经历的那些事,心中无依无靠的空虚感过盛,却没想会突然被推开,正愣着神,就被索要了刚刚怎么都没能递出去的那份压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