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尚宫给她喂汤的时候,她把脸撇开说:“不吃。”
这短短两个字让谢宁激动的险些热泪盈眶。虽然后来再逗她她也不肯开口了。
但好歹她是在变好了。
玉瑶公主的行李两三辆车也装不了,这还是因为她在母孝中,衣饰已经大大减缩了数量。
这次随行的人除了永安宫,还有贤妃,韩充容母女、施顺仪、高婕妤、陈婕妤和李昭容等人。伺候的人更是不计其数,车队浩浩荡荡出了宣佑门向南前行,谢宁从进宫起就没有再见过宫外的情形,隔着纱帘能看到拜倒在路两旁的百姓。
她抓着二皇子的小手指着外面:“看,这是宫外。”
二皇子一直试着想去扑抓纱帘,大概觉得隔着这么一层东西看外头不清楚。
其实宫外不应该是这样的。谢宁恍惚记起她进宫的时候,一路上特别热闹,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但是现在跟着皇上的御驾出来,这些动静就一样也听不着了。
出了京城南薰门之后,一骑马从车队前头远远驰来,到了谢宁的车边抱拳行礼:“下官见过谢婕妤,皇上有旨,请谢婕妤和二皇子到前头去。”
谢宁只好应一声:“知道了。”
车就加了一鞭,越过其他人一直往前,将谢宁和二皇子送到御辇上。
皇上难得清闲,正靠坐在那儿,手里拿着一卷书。他八成刚见过外臣,身上穿着青灰色常服,头上戴着纱冠。谢宁进来之后,就服侍他把外袍脱了,只留里面的月白色细麻纱质便袍,又凉爽又轻快。
“坐车累不累?”皇上把二皇子接了过去,笑着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话却是问谢宁的。
“一点都不累。”谢宁说:“难得出宫,光顾着新鲜了。”
皇上说:“以后有闲暇再去远一些的地方,爬山,骑马,打猎,好玩的事情多着呢。”
白洪齐端了茶进来,在车中饮茶,茶水要比平时装的再少一些,以免摇晃会洒出来。不过御辇特别的平稳,茶水在杯中也只是微微晃动。
“到了金风园,你就住清璧堂,那里地方大又清幽,离朕也近。”
谢宁点头应是,又问:“大皇子和玉瑶公主呢?”
“就跟着你住。”
好吧,还是和在永安宫一样啊。
“朕有好几年没去过那里了。”皇上望着纱帘外宫道旁的树:“朕就是在金风园出生的。”
这个谢宁还是第一次听说,以前没人提起过。皇上要是不说,她还以为皇上是在宫里生的呢。
“皇上不是在宫内出生的?”
“不是。当时先皇也在这边避暑,朕就在这里出生的。”
皇上提起这件事似乎心情并不太好,谢宁想,或许皇上是想起了已逝的太后吧。
这时候谢宁也不知道怎么劝,幸好二皇子这时候打了个岔,他尿了。
热乎乎的童子尿撒了皇上一身,还没经过这等待遇的皇上直接傻了,他两手托着胖乎乎的儿子,两眼直愣愣的看着在袍服上漫开的深色水迹。
谢宁赶紧把儿子接过来,忍着笑替他道歉:“二皇子不懂事,皇上恕罪。”白洪齐赶紧的取了新袍服来替皇上更衣,将换下来的尿湿的那一件拿出去。
皇上只是惊住了,并没有生气,一边更衣的时候还一边看着二皇子笑。二皇子自己身上倒是分毫未湿,美滋滋的待在谢宁的怀里吮着拇指淌着口水。
“朕先给他记着,等他大了一并跟他算帐。”
谢宁笑着应:“是是是。”一面想着,皇上要怎么记账?难道记起居注的舍人会在册子上记下来,某年某月某日皇上被二皇子尿湿衣襟,特记此为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