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皇上真没撑住,搂着她大笑起来。
谢宁等他停下来顺气,才说:“如果真要说的话,臣妾觉得现在封妃还早了些。臣妾进宫时日短,才晋封没有多少日子,如果再越级晋封一次,恐怕旁人会有非议。施顺仪现在在宫里是资历最久的一个了,她封妃本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再加上这次她也有功劳啊。”
其他人象高婕妤韩充容等等,论起来都不如她。和她同一时候的人,皇后早亡,淑妃和贤妃今年也相继没了,独她还在,就算没有这次她告密的功劳,给个妃位也是该当的。
一想到告密的事,谢宁就觉得这事儿还是有些古怪。
施顺仪这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是怎么对明寿公主的计划知之甚详,还能指认出她的心腹的?就算谢顺仪是先皇后的贴身丫鬟,可皇后是皇后,明寿公主出嫁多年,也没见着她和施顺仪来往亲热,施顺仪更是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打哪儿来的消息?如果是明寿公主那里打探来的,她又凭什么取信于明寿公主呢?
谢宁深深的感觉到,施顺仪绝不象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温顺懦弱,否则干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光说她有功劳,怎么不说说你自己呢?”
谢宁愣了:“臣妾哪有过功劳?”
皇上轻声说:“你给朕生了儿子,这难道不算功劳?”
谢宁脸上微微发烫:“可是皇上已经将臣妾晋为婕妤了,哪有同一件事赏了再赏的道理?”
“你替朕照料应汿和玉瑶,这些日子有多操劳朕都知道。这次也不独是你,还有旁人,宫里接连出事,也着实需要些好消息来冲一冲。”还有一层原因,皇上没有说。
如果给施顺仪晋为妃位,那么谢宁以后在她的面前就要行礼拜见了。皇上不想看到谢宁在后宫其他女人面前还要屈膝行礼,无论那个人是谁。
谢宁是洗漱后躺下了回想这件事时才慢慢回过味来的。
皇上显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答应施顺仪所求,为什么还要一本正经的拿来同她商量?
谢宁微微侧过头,看着枕边的这个人。
难道皇上是担心她其实不想留下应汿和玉瑶,才借机想让她表态?
一百五十五 上门
换作一开始的时候,谢宁确实并不情愿。
大皇子身体羸弱,玉瑶公主的亲生母亲之所以失势身死,同谢宁也有关系。再加上她刚刚做了母亲,没有多少照料孩子的经验,那时候皇上突然把两个孩子带到永安宫,在谢宁看来那简直是两个天大的麻烦。
可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想法已经改变了呢?
应该是在不知不觉之中吧。
每天都能见着面,说话,一起用膳。不管是大皇子还是玉瑶公主都还只是孩子,大皇子从小没有得过别人的关心怜爱,给他一分好他就受宠若惊,恨不得还以十分百分的报答。玉瑶公主从刚来到的时候象只小刺猬一样,到现在已经会脸上带笑,还会逗二皇子玩,这其间谢宁付出了多少心力她自己最清楚。
把他们让出去给别人,别人能如她一样细致的照料他们吗?能关心他们是不是开怀有没有不安?谢宁担心他们被人利用成为争斗的工具,伤了心还没人知道。
当初皇上没把玉瑶公主带到永安宫之前,施顺仪来请托她的时候,虽然谢宁没有答应,但是她也觉得,施顺仪为人温和与世无争,她想要抚养孩子那想必会对孩子真心疼爱的。
可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凭一点片面的了解就对旁人的为人下臆断,这太过冒险了,凭什么她觉得施顺仪是个不错的人,就要去促成她抚养应汿或是玉瑶的事?如果她看走眼了,岂不害了孩子一辈子?
一早她醒,皇上已经走了。谢宁看看天色,还没有天亮,皇上这才睡了几个时辰?总这么熬下去身体吃得消吗?
但愿这件事情快点落幕,这样不至于人人自危,皇上也能赶紧歇息一下。
回头得让李署令多留心,最好是给皇上开个调养的方子,都说入了秋正宜进补。看他给方尚宫开的方子就挺管用,太医院院首果然名下无虚。
大皇子和玉瑶公主过来问安。他俩人素日不是一个时辰起身,今天能凑到一起也是赶巧了。
二皇子也醒了,于是四个人又一起用了早膳。在清璧堂的时候,经常一人一个小桌用膳,现在回来了,又挤在两张拼起来的方桌前头用膳,看他们也没什么不自在的。
贤妃停灵在在清宁殿,谢宁每日早早过去再赶回来。贤妃的丧事本应该比淑妃那时更加隆重排场才对,偏赶上明寿公主这事儿,所以人人都心不在焉的,连宫外来致祭的命妇夫人们都时常显得神不守舍。有好些跪在下头不是在哭灵,而是在抓住机会窃窃私语,要么是在放声大哭,但是哭声却不象是为了贤妃。
但是谢宁想,贤妃已经离开了这尘世,这些人是否真心来悼念她,她大概也不在乎。
从清宁殿出来谢宁长出了一口气。
永安宫地方宽敞,谢宁迁进来时正值隆冬,虽然说房舍花园都整修过,却看不出多少好处来。但现在正是夏日,永安宫小花园里花团锦簇,水池中的莲蓬也已经熟了,胡荣领着两个小太监拿长竿子钩下来,洗得干干净净盛在一只柳条编的扁篮里递了过来。